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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楊少華身上穿一件藍市長衫,被四人困在中間,他面對四個強人,不但毫無驚懼之容,背負雙手,一臉俱是冷傲之色。

  他左首那個大漢聲音低沉、冷冷一嘿道:「小子好狂的口氣,大爺先送你上路。」

  唰的一刀,當胸刺去。

  裘好古看的幾乎驚叫出聲!

  但就在此時站在楊少華右首那人,也急著叫出聲來,道:「小心……」

  原來那左首漢子一刀遞出,眼前人影一晃,頓失楊少華的蹤影,楊少華卻已經轉到了他的背後。

  那同伴是叫他「小心背後」,但他「背後」二字還未出口,左首漢子一刀扎空,已然警覺,刀鋒一轉,劃出一道刀光,人隨刀轉,朝身後橫掃過去。

  楊少華並未出手,只是朝後面兩人中間退去(四個人把他圍在中間,兩個在他前面,一左一右,兩個在他後面,也是一左一右)。

  那後面兩人一見楊少華退來,不約而同的大喝一聲,手中鋼刀,朝前推出。但楊少華還是從他們中間閃了出去,只是他身法太快了,兩人沒有看的清楚,依然把鋼刀用力朝前推去。

  前面左首漢子一刀橫掃,來勢何等勁急,三件兵器,湊到一起,才發現楊少華一個人並不在中間。

  三人還算警覺得快,及時收勢,幾乎快要撞在一起。回頭看去,楊少華依然背負雙手,神情冷傲的站在那裏。

  左首漢子看得大怒,口中大喝一聲:「並肩子,上,剁了這小子!」

  他似是四人中的為首之人,喝聲出口,身形猛撲而起,鋼刀帶起凜冽的劈風之聲,直劈正面。其餘三個漢子也已覺出眼前這個貌相斯文的少年人,並非易與,同時一緊手中鋼刀,同時劈下。

  這是四人聯手的一記刀法,叫做「破四門」,一個人前後左右受敵,自是接應不暇,無法兼顧,但就在四道人影,四道刀光奔到的同時,楊少華身子斜轉,雙手一伸,已經閃電抓住了正面和左首兩個漢子的執刀有腕,身形一旋,扣著兩人手腕,舉刀朝身後架去。

  他們兩人的鋼刀,正好架住了右首相從後面劈來的兩柄鋼刀。

  兵刃交擊,響起了兩聲金鐵交鳴,也飛閃起兩串火花!

  四個蒙面漢子被這一招,震得整條手臂,一直痛上肩頭,虎口震裂,誰都再也握不住鋼刀,墮落在草坪之上。

  要知這四個蒙面人,也不是無名之輩,在他們聯手合擊之下,對方只使了半招,就被震得鋼刀脫手,他用的乃是借力打力,武功之高,自然大出他們意料之外。

  裘好古更看得目瞪口呆,又驚又喜。

  四人武功原也不弱,在鋼刀被震脫手之際,早已疾快的往後躍退。

  那為首的漢子目光一注,色厲內荏的喝道:「好,朋友果然高明的很,在下兄弟今晚認栽,朋友報個萬兒,咱們後會有期。」

  楊少華冷冷的道:「我方才已經說過,憑你們四個,還不配問我姓名。」

  為首的蒙面漢子憤怒的哼了一聲,揮揮手道:「咱們走。」正待轉身走去。

  楊少華喝道:「慢點。」

  為首蒙面漢子腳下一停,目光如刀,回頭朝楊少華望去。

  楊少華朝地上一指,冷聲道:「把刀帶走。」

  四個蒙面漢子沒有作聲,各自俯身拾起鋼刀,轉身朝外就走。

  裘好古看到這裏再也忍耐不住,口中大聲叫道:「四位壯士請留步。」

  隨著喊聲,迅快的從假山後面,三腳兩步奔了出去。

  楊少華看的一怔,道:「世伯……」

  裘好古含笑道:「楊賢侄,今晚幸虧有你在這裏,我有話要問問壯士。」

  為首蒙面漢子回頭問道:「是你在叫我們?」

  裘好古拱拱手,陪笑道:「老朽裘好古,有一件事,想請教四位壯士。」

  為首蒙面漢子道:「什麼事?」

  裘好古道:「老朽開設求古齋,已經快二十年了,只是最近半個月來,每晚都有江湖朋友,進入小號,到處搜索,據老朽猜測,諸位必是在找一件東西,只不知諸位要找的究竟是什麼?可否見告?如果確在老朽手裏,老朽情願雙手奉上,免得日夜提心吊膽,如果不在老朽手裏,也好讓老朽鄭重聲明,東西不在老朽手裏,免得江湖朋友徒勞往返。」

  為首蒙面漢子冷笑道:「你裝的真像。」

  裘好古正容道:「老朽說的句句出自至誠,但望壯士賜告。」

  為首蒙面漢子道:「好,在下不妨告訴你,大家要找的是『修羅玉碗』,據傳說是從內庫發賣出來的,這樣夠了吧?」

  說完,雙腳一點,身如飛鳥,一下縱上牆頭,一閃而沒。

  其餘三個漢子也跟著越牆而去。

  裘好古目送他們離去,不由得滿臉喜色,一把握住了楊少華的臂膀,呵呵笑道:「楊賢侄,你居然有這一身絕技,怎麼從沒告訴老朽。」

  楊少華道:「世伯誇獎了,小侄讀書、練劍兩無成,實在愧對先人,這幾手粗淺把式,只能唬唬雞鳴狗盜之輩,實在一無用處。」

  裘好古大笑道:「楊賢侄,老朽雖然不識武事,但老眼並未昏花,就說剛才那四個江湖朋友,能夠高來高去,一身武功,十分了得,絕非無名之輩,你楊賢侄舉手之間,就震落了他們手中鋼刀,這份造詣,勝過他們何止百倍?這叫做將門虎子,以賢侄這身功夫,拾青紫如探囊取物,唉,皇天有眼,看來天相兄十年沉冤,也快可昭雪下!」

  楊少華神色一黯,微微搖頭道:「權奸當道,要洗刷先父沉冤,只怕不易。」

  裘好古一手捋鬚,說道:「古人說得好,多行不義,必自斃,奸賊氣數也快盡了。」

  說到這裏,忽然笑了笑道:「咱們且不談這些,今晚時間不早,楊賢侄也該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老朽還有事要和你談呢!」

  楊少華躬身一禮道:「如此,小侄先行告退了。」

  說完,轉身朝書房行去。

  裘好古望著他後形,點點頭道:「英雄出少年,楊兄有兒若此,在天之靈,也可以告慰了!」

  ***

  第二天一朝,楊少華起來之後,剛吃過早餐,但聽門外履聲陣陣,裘好古已經走了進來。

  楊少華趕忙站起,叫了聲:「世伯。」

  裘好古一手摸著花白鬍子,含笑道:「楊賢侄果然起來了,那好,賢侄隨我來。」

  楊少華道:「世伯有什麼事嗎?」

  裘好古已經轉過身去,微微一笑道:「你隨老朽去,到了地頭,自會知道。」

  楊少華看他說的神秘,只好應了聲「是」,就隨著他身後走去。

  兩人出了書房,沿著曲折長廊,穿行了兩進院宇,已經進入內宅。

  裘好古領著楊少華跨進一間擺設精緻的起居室,但見四壁放著一排紫檀壁櫥,櫥中琳琅滿目,古趣盎然,陳列的盡是稀世古玩。

  裘好古腳下一停,回頭笑道:「老朽一生癖嗜古董,所以取這兩個字做名字,平日只要一有餘暇,就一個人會在這裏,靜靜的欣賞,能到我這間屋裏來的,當今之世,也不過兩三知己而已。」

  楊少華道:「世伯這間屋中珍藏的,都是稀世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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