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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這笑聲有如龍吟一般,歷久不絕,岸上已經出現了一行人,隨著笑聲,朝淺灘行來。

  當前一個是身穿紫紗長衫,手搖象牙摺扇的年輕文士,生得劍眉朗目,唇紅齒白,一派風流蘊藉模樣。

  他身後緊跟著五個人,有四個卻是江湖黑道上大名鼎鼎的人物,那是十二煞神中的門神沙老三、山魈竹老四、行瘟使者溫化龍、財神金祥生,和金家莊總管陸連奎。

  十二煞神中人,侯椿年、鄢茂元當然認識,兩人心頭不期一怔,一時不知這些煞神,是不是青衣幫的後援,如果他們是青衣幫的後援,今日自己這一行,當真要吃不完兜著走了!

  尤其這一行人,以那穿紫紗長衫的文士為首,這人江湖上從未見過,但只要看十二煞神中的四個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而行,此人的身分,自然又高過十二煞神了,不知他是青衣幫中的什麼人?

  金鵰令主和金燕令主眼看紫衫文士率同四個煞神一起趕來,也不禁心頭暗暗震驚,和翠翠一同退到了船邊。

  原來這紫衫文士,正是自稱紫煞神的司馬綸,他步下淺灘,明亮如電的目光輕輕一轉,就落到侯椿年、鄢茂元等人的身上,含笑道:「金兄,這幾位大概就是新近崛起江湖的獨臂幫朋友了?金兄可認識他們麼?」

  他說話一向都是面帶笑容,態度溫文,使人覺得他是個十分和藹的人。

  金財神連忙欠著身道:「這幾位朋友,兄弟全都認識,只是不知道他們都參加了獨臂幫。」

  說著,就指點著侯椿年、鄢茂元、申一絕、慕容新四人,低低說著。

  司馬綸點著頭,等他說完,就朝侯椿年等四人拱拱手,含笑道:「兄弟司馬綸,久仰大名,幸會得很。」

  侯椿年等人不知他的來歷,也不明他的來意,只是人家既然笑臉招呼了,也一起抱拳還禮,說了聲「久仰」的話。

  司馬綸淡淡一笑道:「這倒真是巧極,貴幫高手齊集於此,想必有什麼貴幹了?只是兄弟幾個朋友也在這裏有些小事待辦,貴幫如果事情已經辦妥,可否先請?」

  他來的較後,卻要人家先退,這話如果沒有強有力的武功作後盾,在江湖上是沒人會賣賬的。但從他口中說來,不但笑容可親,話也說得婉轉,好像人家就非讓他不可。

  侯椿年還未開口,金鵰令主已經搶先說道:「不成,獨臂幫仗恃人多勢眾,劫持敝副幫主船隻,他們不留下兵刃,誰也休想一走了之。」

  侯椿年、鄢茂元相互看了一眼,他們都是老走江湖的人,這一眼就互相交換意見,因為他們一行,對青衣幫毫無勝算,如今既已聽出司馬綸一行,並非青衣幫的人,而且從司馬綸的口氣中已可聽出所謂「有事待辦」很可能就是沖著青衣幫來的。

  鷸蚌相爭,他們正好坐山觀虎鬥,豈肯輕易言退?

  侯椿年大笑一聲道:「司馬老哥聽到了,敝幫和青衣幫這場過節,還沒有了結!」

  「哦!」司馬綸輕哦一聲,轉頭笑道:「原來青衣幫二位令主在此地,兄弟方才沒有看到,真是失敬得很。」

  他雙手拱了供,又含笑道:「只是這船上之人,據在下所知,並非貴幫的人,不知貴幫何以要把事情攬過去呢?」

  翠翠道:「你怎知船上不是咱們的人?」

  司馬綸依然溫文一笑道:「據在下所知,這船上二人,一位是在下的朋友,一位是金兄府上之人,似乎和貴幫一點也扯不上關係。」

  翠翠道:「這船上是咱們副幫主伉儷,怎會和咱們扯不上關係?」

  司馬綸回頭叫道:「陸總管。」

  陸連奎連忙趨前一步,應道:「屬下在。」

  司馬綸問道:「你說的就是這條船。」

  陸連奎道:「就是這一條。」

  司馬綸問道:「船上是什麼人?」

  陸連奎道:「方才在范家崗停船檢查之時,屬下就在邊上,他們先由一位管家周福的答話,說是安慶到廬州去的,船上是少主人,少夫人和一個使女,後來船篷打開了,那少主人自稱周少卿,那使女就是這位姑娘。」

  (周馥因傷已經回到船上去了)

  司馬綸道:「你說那少主人和少夫人的臉上都易了容,可有此事?」

  陸連奎道:「是的,屬下一眼就看出他們臉上都易了容,絕不會錯。」

  翠翠哼道:「咱們副幫主伉儷,有事到廬州,為了避免引人注意,江湖人行走江湖,易容改裝,也是常有之事。」

  司馬綸又道:「你不是說宋老七已經全說了麼?他怎麼說?」

  翠翠聽得暗暗一怔,心中叫了聲:「糟糕,宋老七原來落在他們手裏了。」

  陸連奎道:「他說:他們是從溝二口一條港灣上的船,是二位姑娘,和一個大麻袋,麻袋裏面裝的是一個年輕公子……」

  「夠了!」司馬綸一擺手,回過頭來,含笑道:「姑娘說船上是貴幫副幫主伉儷,那麼麻袋裏的一位年輕公子又是誰呢?」

  翠翠披披嘴道:「你聽他胡說。」

  司馬綸微微一笑道:「陸連奎是在下手下,他怎敢胡說?」

  「信不信由你。」翠翠道:「你們要待怎的?」

  司馬綸道:「在下有一位朋友無故失蹤,同時金兄莊上,也走失了一名丫鬟,是不是在你們船上,在下雖然不敢肯定,但你們這條船嫌疑最大,至少在下上船看看總可以吧?」

  他隨著話聲,舉步朝小船走來。

  「站住!」金鵰令主冷冷的道:「本幫的船隻,豈容別人查看?」

  司馬綸輕搖摺扇,含笑道:「在下當然不願開罪青衣幫,但也不能讓人家擄走在下的朋友,貴幫如果講理,就該讓在下上船瞧瞧了。」

  「不行。」金鵰令主冷峻的道:「朋友這是無理要求,青衣幫在江湖上不惹事,也不怕事,青衣幫的船隻,若是讓人隨便查看,咱們今後也不用再在江湖行走了。」

  司馬綸笑道:「在下若是非看不可呢?」

  「那也不難。」金鵰令主傲然道:「你先得勝過了我再說。」

  山魁竹老四怪笑一聲道:「小丫頭,你要跟咱們頭兒動手,那可還差得遠著哩!」

  司馬綸回過頭去,摺扇一搖,含笑道:「你們都退下去。」

  他淡淡一句話,力量竟是很大,十二煞神中的財神金祥生、行瘟使者溫化龍、山魈竹老四月神沙老三,以及金家莊總管防連奎等人,果然全都依言退後幾步。

  通臂猿侯椿年心中暗暗忖道:「這姓司馬的,不知究竟是何身分,連十二煞神這等桀驁之人,都對他惟命是從。」

  一面始自朝琵琶手鄢茂元望去。

  鄢茂元朝他暗暗點了下頭,意思是咱們看下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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