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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雙拳一分,同樣一前一後,朝前迎擊出去。但聽「蓬」「蓬」兩聲大震,兩人各自後退了—步。

  玉杖彭祖一退即進,喝道:「蠻打就蠻打。」

  如缽雙拳疾發如風,再次擊到。聞野鶴沉哼一聲,依然雙掌迎聲,人影倏合,緊接著又是「蓬」「蓬」兩聲大震!

  不,這回兩人各不退讓,一個揮拳,一個揮掌,捨棄了招式,競以內力互拚,一時蓬蓬之聲大作,幾乎硬打接了七八拳之多,才各自退後了半步。

  玉杖彭祖洪笑道:「這樣的搏,倒是過癮得很!」

  聞野鶴也洪笑道:「既然過癮,就不用停手了。」

  在他們洪笑聲中,人影一分再合,蓬蓬之聲,又緊接著響起,這回,不但響得比方才更響,也響得更密,可見兩人都以最快速度打出,也各自運上了全力。

  這場比拚,因為並不使用招式,每一記拳掌都結結實實的擊實,這是最耗真力的打法。蓬蓬之聲,一直不絕於耳,一陣工夫下來,少說也有一百四五十聲了,但情況已經要比先前有了很大的差異!

  先前,蓬蓬之聲,極為洪大,也密如連珠,顯示出兩人內力深厚,速度驚人,現在蓬蓬之聲,已經緩慢下來,聲音也弱了許多。

  這已可想見兩人內力在急速消耗之下,顯著的減弱,兩人當然都知道這樣下去,自己內力已有不繼之象,但誰也不願叫停,也無法停手。

  玉杖彭祖一張紅潤得如同嬰兒的臉上,已經脹得通紅,白眉下也隱見汗珠,聞野鶴披肩白髮不住飄動,鬢角同樣有了汗水,兩人每出一拳、一掌,都藉著開氣吐聲,來散發他們胸頭的氣喘,卻又有欲能不能之勢。

  谷飛雲朝娘悄聲道:「娘,這兩人再拚下去,勢必兩敗俱傷,不如由孩兒去勸他們住手……」

  話未說完,席素儀還沒開口,金母耳朵何等靈異,穀飛雲雖然說得極輕,她已經聽到了,立即說道:「你不可造次,他們此刻業已拚上內力,要能同時接得下兩人力道,才能替他們解圍,此事且容老身和金鸞商量商量,保我們兩人之力,各接對方兩人一招,也許可以……」

  正當此時,陡聽一聲清朗的大笑,一道人影已朝場中飛落!

  穀飛雲聽到笑聲,不覺喜道:「是醉道長!」

  但聽場中登時響起「蓬」「蓬」兩聲大震,這個飛落在兩人中間的,正是一身青袍,醉態可掬的醉道人,他雙手捧著大紅酒葫蘆,第一聲「蓬」,是玉杖彭祖一拳擊在他的酒葫蘆上,發出來的聲音,第二聲和第一聲相差只不過毫釐之分,是聞野鶴的一掌,也同樣擊在他大紅酒葫蘆上。

  清朗大笑和兩聲「蓬」「蓬」大響,幾乎難分先後,但刹那之間,場中就靜寂下來,本來互撲互擊的兩人也同時分開。

  玉杖彭祖緩緩納了口氣,沉聲道:「醉道友,你來擋什麼橫?」

  醉道人笑嘻嘻的打了個稽首,說道:「貧道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仙翁面前擋橫,貧道是奉家師之命,來請仙翁的。」

  玉杖彭祖聽醉道人說出奉家師之命,來請自己的,對南山老人,他可不敢絲毫托大,慌忙抱抱拳道:「葛前輩也來了嗎?」

  醉道人道:「家師正在望仙觀,要貧道來相邀,預務請仙翁屈駕一敘。」

  玉杖彭祖為難的道:「但這裡……」

  醉道人含笑道:「這裡已經沒事。」

  玉杖彭祖目光一抬,廣場上果然全已住手,通天教的人,已經全軍盡墨,他心裡明白,這是南山老人為了保全自己顏面,才出面邀請自己到望仙觀去的,這就頷首道:「既然葛前輩見召,惲某自然非去不可。」

  一手抓起玉杖,隨醉道人往外行去。

  聞野鶴大笑道:「惲老兒慢走,恕聞某不送了。」

  玉杖彭祖回頭笑道:「咱誰也沒有輸給誰,應該沒有過節吧?」

  聞野鶴道:「沒有,沒有,你老哥請吧!」

  金母走上幾步,含笑道:「野鶴,真應該謝謝你,替我們解圍。」

  聞野鶴從沒看她如此笑臉相迎,和自己說過話,一時如獲綸音,大喜過望,連連抱拳,癡癡望著金母,忙道:「我只是和他打成平手,仙姑千萬不可如此說。」

  金鸞聖母在旁笑道:「大姐說的是真話,沒有你出手,愚姐妹恐怕真還不是他對手哩!」

  自從通天教分作三路撲攻之際,快刀門主古福星率同二十四名弟子,手抱雪亮的鋼刀,退到一邊,圍成一圈,保持中立,這時,通天的人全被制住,大局已告平定,古福星朝東海龍王雙手抱了抱拳,說道:「敝門只是應邀參加武林大會而來,一向不涉武林是非,所以一直嚴守中立,現在兄弟向各大門派告辭了。」

  東海龍王連忙還禮道:「古門主好說,咱們這裡還有許多善後待辦,恕不送了。」

  古福星又朝各門各派的人抱拳為禮率著一隊隊雄糾糾的刀客,整隊離去。

  東海龍王也朝聞野鶴拱拱手道:「聞老哥五十年不見,想不到會及時趕來,把最難纏的惲老哥趕跑,兄弟代表各大門派,要向你致謝。」

  聞野鶴大笑道:「敖老哥也要給兄弟臉上貼金,兄弟實在愧不敢當。」

  一面目光一綸,朝穀飛雲大笑道:「小兄弟,你也在這裡。」

  穀飛雲連忙神色一正的叫了聲:「老哥哥。」

  這一戰,各大門派當真配合無間,戰果輝煌,大會前門還有少林寺羅漢堂住持至遠大師、長老至光大師率領的一百單八名僧侶布成的「大羅漢陣」,本來是預防通天教的人突圍而佈置的,但各個戰圈都分別解決了,「大羅漢陣」一直都沒有用上,各個戰圈手下的人,就送進「大羅漢陣」來。

  總計這一戰,拎下的有:白麵霸王項繼楚(束傳令)、姬紅棉、項中豪、項中英、神拳裴通、和二十三名黑道中人,以及五十二名「迎賓」(死傷八人),天龍武士第一隊四十三人(死傷十七人),第二隊三十七人(死傷二十三人),當場擊斃的有羊角道人、大洪山主呂長素、劉玉嬌三人。唯一逃走的只有束無忌一人。臨陣投向各大門派的一人,毒手郎中秦大川。

  自動退走的有乾天子、玉杖彭祖惲南天、天機子、長白派傅一飛、快刀門古福星、金刀鎮八方霍元慶等人。

  東海龍王洪笑一聲,朝大家拱拱手道:「各位掌門人,大師、道兄,咱們這一戰,總算大獲全勝,兄弟蒙大家公推擔任臨時總指揮,也總算有了交代,現在也可以退位了,謝謝各位……」

  平半山沒待他說下去,連連搖手道:「不成、不成,現在還不是你辭職的時候。」

  東海龍王道:「還有什麼事?」

  平半山道:「事情多著呢,第一、這一場大戰下來,擒下的這些人,應該如何處置;第二、通天教製造的這場武林大亂,咱們擒下的,只是通天教幾個門人,其餘都是些通天教的附庸,真正主兒,還未露面,又逃走了束無忌,若不及時把他們一網打盡,三年五年之後,可能又會歷史重演,還可能比今天更為棘手,這都是你總指揮的責任,不如由總指揮親率咱們各大門派湊起來的雜牌大軍,遠征通天教,一鼓作氣,把他們老巢蕩平了,才可為天下武林永除後患,你說,你該不該這時候辭退?」

  東海龍王道:「兄弟這總指揮,只是方才臨陣受命,是臨時的,咱們能贏得這場大勝,其實全仗金母坐鎮指揮,這遠征通天教的大元帥,不論威望、功力,都該由崆峒金母來擔任才合適。」

  金母含笑道:「敖大俠太客氣了,老身只能擔任後備,如何能當大任,運籌帷幄之事,自非敖大俠莫屬。」

  少林至善大師合掌道:「大家都這麼說了,敖老施主就不用再推辭了。」

  東海龍王本是極為豪邁的人,眼看大家如此看重自己.不覺豪氣陡生,洪笑一聲,雙手抱拳,連連朝大家作揖,說道:「各位道兄如此抬舉兄弟豈不敢不尊,兄弟之意,諸位道兄不妨請坐下來稍息,也好彼此交換意見,以決定咱們的行動。」

  華山元真子道:「敖大俠說得極是,目前就有幾件事情,必須處理,也要大家決定,諸位道兄請坐下了好談。」

  各派掌門人就請金母、金鸞聖母、聞野鶴相繼落坐。

  東海龍王首先說道:「各位掌門道兄、大師,方才平道兄提議,有兩件事,要大家公決才行,第一、是咱們擒下的人,計有三類:一為通天教主門下,一為投靠通天教附庸,一為被通天教迷失神志的殺手,應該如何處置?第二方是如何追剿通天教的老巢,使武林永絕後患,這兩點,要請各位道兄裁決。」

  穀清輝接著站起,說道:「各位道長,在下要補充一點,我們擒下的人中,有一個人的身份,非常值得懷疑,那就是假扮束傳令的白麵霸王項繼楚。

  先說束傳令,根本沒有這個人,當初是穀飛雲、丁易二人打聽到通天教有兩隊一百二十名殺手,十分厲害,是由束無忌親自指揮,預備埋伏會場兩側,只要有某一門派反對通天教,就由兩隊殺手出手,把這個門派當場殲滅。

  那是大會前夕,通天教門下十大弟子,都知道教主已經親自趕來,還召見門下弟子,面授機宜,但他又不想在大會上露面,就改扮成大弟子束無忌,就是在大會上擔任總提調的束無忌,所以才把兩隊殺手交束無忌指揮。

  谷飛雲、丁易二人當晚潛入束無忌房中,制住束無忌,給他服下歸心丹,要他提任兩隊傳令,才叫他束傳令。

  怎知歸心丹並未把束無忌迷住,大家都知他是通天教主的大會總提調束無忌,在進去午餐之際,和改扮束傳令的束無忌相互對換了。

  因此,午餐之後,大會總提調已是真正的束無忌,而那個束傳令,已經換了通天教主,他這一目的,自然要由他來主持大開殺戒;但等到大家合力把他(束傳令)拿下之後,揭開面具,本來連通天教下弟子都認為他是師父(通天教主)的,竟然會是白麵霸王項繼楚。

  項繼楚本來只是西峰山莊一莊之主,一方之霸,沒想到他的武功之高,竟然出人意外,而且又精擅魔教劍法,此人身份就頗值得懷疑,尤其他兩個兒子,又分別擔任兩隊天龍武士的領隊,更值得注意。

  也因此,在下覺得這場武林大會,雖是由通天教發動,但實際上似乎是由項繼楚所操縱,目前他父子三人,已經全被拿下,首先應該查明此人來歷,以及他的動機,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雙手抱了抱拳,就回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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