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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鄭州虎段天發平日很少出手,平日也根本用不著他出手,因此鄭州虎三個字在鄭州雖然婦孺皆知,但沒有人看到過他的真實本領!

  鄭州人所知道的鄭州虎,只是他的好酒量和好女色而已!

  鄭州虎今晚出手了!

  他的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右手這一抓,幾乎是百發百中的一記「大擒拿手」,也好像是青衣女子自己送上去的。

  她原本用匕首刺向他胸膛,自然無從閃避!

  她確實沒有閃避因為她右手的鐵琵琶已經在段天發使出「大擒拿手」的同時,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朝他當頭砸落!

  段天發如果不及時撒手,縱然可以一把扣住青衣女子的腕脈,但他腦袋豈非也要開花了?

  他自己的腦袋當然比別人的手腕重要,口中大吼一聲,矮身旋步,旋展挪移身法,一下向左旋出,左足飛起,橫踢青農女子腰背。

  和他同席的五人早已離席而起,退到兩側。

  他們能和鄭州虎同席,當然也不是等閒之輩,只要是鄭州虎的朋友,當然更瞭解他的脾氣,他喜歡獨當一面,沒有他開口,有誰敢上去幫忙?

  鄭州虎要人幫忙,豈非辱了鄭州虎的威名?因此這五人只有乖乖的站在旁邊作壁上觀的份兒。

  段天發吼聲甫發,左足橫踢,右拳也呼的一聲同時擊出。

  這一拳的力道,大有石破天驚之勢,右拳甫發,左手又相繼擊出。

  青衣女子垂直砸下的一記鐵琵琶落了空,她立即順勢追擊,右手帶轉,隨著段天發移轉的身形攔腰橫掃過去。

  她不知道段天發達兩記拳風,乃是少林寺的「羅漢拳」,純走陽剛,擊出的拳風,如同有物,但聽「砰」「砰」兩聲,拳風撞上鐵琵琶,直把她撞得連退了四五步,鐵琵琶幾乎脫手而出!

  段天發雙目圓睜,又是一聲洪笑,身發如風,雙手箕張,朝青衣女子縱身飛撲過去。

  青衣女子鐵琵琶已被拳風擊得直蕩出去,右手竣麻乏力,自然無力還擊,她咬緊銀牙,左手一抖,匕首脫手飛出,貫胸投去。

  段天發飛撲而來,豈不知她左手還有一把匕首?右手一抄,就把匕首抄到手中,身形絲毫不停,左手箕張不變,直抓青衣女子右肩。

  青衣女子似已橫上了心,一聲不作,突然雙足飛起,連環踢出,所取部位,正是段天發的胯下。

  她三寸弓鞋頭上,各自綴了一朵紅絨球兒,但絨球底下卻藏著銳利無比的鋼鉤,這一記連環腿若是被她踢中,鄭州虎的虎鞭就會活生生的被鋼鉤切斷。

  段天發久經大敵,看她奮不顧身,幾次形同拼命的打法,心頭也為之一懍,左手立即改抓為掌,朝對方肩頭推出,飛撲的人也及時刹住,朝橫裡移開。

  青衣女子也趁這一絲空隙,身向右移,雙手緊握琵琶,又是一記橫掃。

  鐵琵琶份量沉重,本來就是要雙手使的,方才她心切要手仞仇人,左手才使出匕首來,如今雙手握住琵琶,才真正發揮了鐵琵琶的威力。

  只見她一記橫掃之後,逼退段天發,突然欺身直上,鐵琵琶忽左忽右,縱擊橫掃,挾著呼呼厲風,居然銳不可擋,刹那之間,逼得鄭州虎連連後退!

  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居然使出如此沉重的兵刃,江湖上實在罕見。

  大廳上只有穀飛雲這一桌上,四個人依然安坐如故,沒有站起來,離席躲避,那是因為他們這一桌距離中間較遠,不虞被波及,但他們左右鄰桌的人,卻早巳離開了。

  這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動手的雙方身上,因此他們依然端坐如故,也沒人加以注意。

  穀飛雲一個淺斟低酌,神色自若,荊月姑等三位姑娘呢,本來就不喝酒,她們的注意力自然而然落到青衣女子身上。

  姑娘家總是幫姑娘家的,馮小珍低低的道:「二哥,這位姑娘待會如果落敗了,我們要不要幫她呢?」

  荊月姑比較持重,低聲道:「我們連他們究竟為了什麼都不知道,魯莽出手,總不大好。」

  珠兒咭的笑道:「不要緊,我先去問問他們。」

  站起身就走。

  穀飛雲急忙叫道:「珠兒……」

  但珠兒已經輕快的朝鬥場中闖去,阻止不及了。

  青衣女子雙手舞動鐵琵琶,固然聲勢極壯,但段天發一連後退了四五步之後,也業已緩過手來。

  他抓起一條板凳,雙手分握凳腳,使的是一套板凳招法,防守謹嚴,不過幾招工夫,已把青衣女子鐵琵琶的淩厲攻勢壓了下去。

  就在此時,一條小巧人影一下鑽入鐵琵琶和板凳重重幻影之中,一手拍在琵琶上,另一手也同時拍在板凳上,把兩人逼退了一步,才大聲叫道:「你們給我住手!」

  段天發不由一怔,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居然能夠一下就從板凳和鐵琵琶猛烈攻勢交織之中鑽了進來,一下把自己兩人逼得後退了一步,他虎目炯炯盯注著珠兒,問道:「小姑娘,你有什麼事?」

  珠兒道:「我大哥、二哥、三哥要我來問你們,到底為了什麼?」

  她在說話之時,用小手指了指穀飛雲等三人。

  現在大家都看到了,全座大廳之中,只有這一桌的人,依然端坐著飲酒!

  現在大家也明白了,能夠在鄭州虎和人動手之際,依然端坐飲酒的人,自然是非常人了。

  這一點,人家都可從珠兒一下把激戰中的兩人逼開,可以得到證實,小女孩一身功力已是如此,她的大哥、二哥、三哥,自然更驚人了。

  段天發放下板凳,呵呵一笑道:「小姑娘,你這話問得我難以作答了,段某在這裡宴客,這丫頭以賣唱為名,向段某行刺,段某總不能平白無故挨人一刀,和她動手,只是為了自衛而巳,為什麼?你最好去問問她吧!」

  鄭州虎平日決不會有這樣好說話,還不是為了珠兒武功極高,不願得罪人罷了。

  此刻,鄭州虎和青衣女子雖然停下手來,但土布大褂老者和尺煉雙殺卻還在激戰之中,土褂老者左胡右劍,使來宛如有兩個聯手使著兵刃,因此尺煉雙殺縱然兇悍無比,也占不到絲毫上風。

  一個人能力敵尺煉雙殺,江湖上真還不多,但土褂老者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賣唱老頭而已!

  不,這人一定是一位大有來歷的人,不然,絕不可能有這麼高的身手。

  珠兒喂了一聲道:「你可以叫他們住手了。」

  段天發居然頷首叫道:「大家請住手。」

  尺煉雙殺聞言迅即往後躍退。

  土褂老者也及時收手,隨手一拍,只聽嗤的一聲,一把細長軟劍一下沒入二胡之中,居然一點痕跡也看不出來。

  珠兒望著青衣女子問道:「你肯不肯說呢?」

  土褂老者叫道:「徒兒,咱們走。」

  青衣女子手抱琵琶,目光比刀還冷,看著段天發,咬開切齒的道:「姓段的,你給我聽著,血海深仇,我非報不可,總有一天,會是你惡貫滿盈之日!」

  她雖然沒有完全說出來,但也可以說已經告訴了珠兒,第一、她和段天發有血海深仇,第二、鄭州虎段天發是個作惡多端的人。

  土褂老者和青衣女子的離去,段天發沒有出聲阻止,他是礙著珠兒,不,那一桌上,還有穀飛雲等三個,他對不明來歷的人,從不魯莽,所以鄭州虎三個字,能保持二十年之久。

  尺煉雙殺也沒有阻止,那是因為他們主人段天發沒有出聲之故。

  他們是段天發重金聘來的保鏢,保鏢的職司是保護主人的安全,並不是殺手,不用追殺已經要走的人。

  段天發朝珠兒笑了笑,說道:「小姑娘,你看到了,那丫頭說她和段某有血海深仇,段某卻一點也想不起來。身在江湖總是會有仇家的,有時真連自己也會糊裡糊塗的應戰,哈哈,今晚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他目光朝四周一掃,大聲道:「現在沒事了,大家仍請坐下來喝酒,一切損失,全由段某負擔,叫廚房裡快上菜。」

  所有食客眼看已經沒事,又紛紛坐了下來。

  幾個跑堂早已一起過來,忙著替他這一桌重新擺上杯筷。

  段天發這才對珠兒含笑道:「小姑娘,三位令兄,段某敬仰之至,萍水相逢,總是有緣,還要請小姑娘替段某引見才是。」

  他口中說著,人已朝穀飛雲這一桌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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