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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任壽等人連忙拱手道:「指點不敢!」

  范子雲不得已,只好站起身走上場去,他連長衫都不脫,走到一丈來遠,就在中間站定,朝夏雲峰抱拳一禮,說道:「小侄練一套『游身擒拿手』,請諸位師傅多多指教。」

  說完就拉開架式,雙手五指半屈,把自己練了多年的一套鷹爪門「一百單八式游身擒拿手」緩緩演練起來。

  他緊記師傅的話,不可把跟師傅學的武功在人向前炫露,因此這一套「游身擒拿手」,他只使五成功力。

  要知跟師傅修習的乃是內家正宗內功,他雖然盡力隱藏,不敢炫露,但一個人已有十成功力,只使五成功力,在一招一式之間,多少總會流露出招式雖盡,自然而然地使人看了有遊刃有餘之感!

  夏雲峰看得不住的含笑點頭,深力讚許,就是任壽等人,也看出他年事雖輕,功力已然十分老到。

  范子雲練完了「一百單八式游身擒拿手」仍然神色自如,瀟灑的站定。

  任壽、褚一飛等人,立即鼓掌起來,幾位教頭這一鼓掌,兩旁的武士們也一起跟著紛紛鼓掌。

  范子雲朝上面拱手一禮,說道:「小侄練的不好,夏伯伯不要見笑才好。」

  夏雲峰一手捋鬚,含笑道:「賢侄這一套游身擒拿手,練的十分純熟,可見你著實下過一番苦功,出手發勁,已深得鷹爪門的訣要,夏伯伯還要試你一試。」說到這裏,回頭朝任壽道:「任師傅,你挑兩個武士下場,和范賢侄餵上幾招試試。」

  任壽抱拳道:「屬下遵命。」

  范子雲聽夏伯伯的口氣,好像是要兩個武士和自己較量,心下不由一急,忙道:「夏伯伯,小侄不成,小侄從沒有和人動過手。」

  夏雲峰藹然笑道:「賢侄不用害怕,練武就是學以致用,夏伯伯是看你練的是這套擒拿手法,少說已有六成功力,所以任師傅找兩個人給你餵招,看你是不是能夠應用?賢侄只管放心,夏伯伯不會讓你吃虧的。」

  任壽轉過身,朝階上叫道:「蕭龍欣、杜龍生。」

  只見左首有人應著:「屬下在。」

  同時走出兩名武士,肅身立正。

  任壽道:「堡主要你二人給范公子餵上幾招,雙手點到為止,出手不可太重,知道麼?」

  那兩名武士一齊躬身道:「屬下遵命。」

  夏雲峰含笑道:「賢侄,這是餵招,並非正式動手,但他們都曾練過挨打的功夫,賢侄初次和人動手,毋須顧忌,只管出手,盡量施展好了。」

  范子雲究竟是年輕好勝,先前聽任壽吩咐兩個武士,要他們點到為止,出手不可太重。夏伯伯卻叫自己儘管施展,毋須顧忌,這明明是說這兩個武士比自己強了!心中想著,不覺大是不服,一面朝上面應了聲:「小侄省得。」

  那蕭龍欣、杜龍生二人並肩走到范子雲面前五尺來遠,便自停住,一齊恭敬的抱拳一禮,說道:「范公子多多指教。」

  范子雲舉目看去,只見這兩人都有二十五六歲年紀,不但長得一樣高矮,身子也一樣壯健,同樣一張紫醬臉,雙目炯炯有神,一望便知是整天都在練武場熬練武功,才會曬成這樣的膚色。當下急忙抱拳還禮道:「二位客氣了,在下只練過幾年粗淺功夫,要二位指點才好。」

  兩人同說「不敢」,左邊的蕭龍欣道:「小的奉命給公子餵招,公子請賜教吧。」

  范子雲道:「在下從沒和人動過手,還是二位先發招的好。」

  站在右邊的杜龍生道:「這只怕不太好吧?」

  范子雲道:「不要緊的,你們先發招,在下才能想到化解,如要在下先發招,在下就不知道該出哪一招才好。」

  他確實沒和人動過手,說的全是實話。

  蕭龍欣、杜龍生聽得不由好笑。

  任壽也早已下了場,他是怕兩個武士萬一出手稍重,傷著了堡主的侄兒,他可擔待不起,故而站到離范子雲不遠之處,此時眼看二人只說不練,這就接口道:「范公子既然不肯佔先,你們就先發招好了。」

  蕭龍欣、杜龍生應了聲「是」,蕭龍欣便亮開招式,使的是一招「百鶴展翅」,右手一展,五指上翹,朝范子雲肩頭拂來,他出手一招,不敢使得太快,但出手之際,依然有一股飆然疾風,隨掌發出。

  范子雲練的「游身擒拿手」,「游身」二字,正是近身搏鬥,近身拿敵,自然也包含著近身避敵的身法,他看到蕭龍欣右手直拂肩頭,立即側身避過一尺。

  哪知他才側身避開蕭龍欣的手勢,杜龍生也已亮開了架勢,身形隨著半旋,口中叫道:「公子小心了!」

  左手劃起,遙出一掌,指風掃向范子雲左肋。他出手當然也不敢太快。

  范子雲左腳忽然朝前跨進,從杜龍生右側閃過,杜龍生這一招正好擦身而過,落了個空。

  蕭龍欣第一招被他避開,橫拂右手,隨著變招,身形一轉,到了范子雲身後,一式「白鶴抓蛇」,五指半屈,抓向范子雲後頸,他因第一招被范子雲避開,是因自己發招太慢,所以這第二招出手,就快了許多。

  他招式才發,范子雲好像背後長著眼睛,身子忽然轉了過來,左手一招,虎口正好叉住蕭龍欣的手背,往外推出。

  這時杜龍生因范子雲從他右側閃過,看他右手推出蕭龍欣的一抓,右腕上抬,右肋自然的成了空門!這機會豈肯放過,左腳疾然斜欺,右肩下傾,使了一招「展翅探路」,一掌朝范子雲肋下拍來。

  他和蕭龍欣心意相同,這一招用的不敢太猛,但也比前面一招,在速度上加快了不少。

  這動手過招,雖說出手緩慢,當然也不會緩慢到文質彬彬,慢條斯理,只是使的沒有平時那麼快而已!其實人還不是你來我往,連接著出手?

  范子雲右手推出,也使的不快,但蕭龍欣的招式用老,一個人不由自主被他推得打了一個轉,連忙向旁躍開。

  范子雲不慌不忙,右肘突然向下一沉,這一沉,手肘正好格在杜龍生拍來的手掌關節上(大指後面陷下處)。

  杜龍生只覺右腕驟然一麻,心頭大驚,同時迅疾後躍!

  范子雲在這一招之間,推出蕭龍欣,格退杜龍生,直看得坐在階上的夏雲峰目中異采飛閃,拈鬚微笑,連連點頭。

  要知這蕭龍欣、杜龍生等三十六名武士,乃是夏家堡精選出來正在接受嚴格訓練的「天龍武士」,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一身極好的武功,所以名字也用「龍」作排行。

  范子雲居然能在兩人中間,應付裕如,自然看得夏雲峰大為高興!

  蕭龍欣、杜龍生二人在出手之間,雖然不敢太快、太重,但究是當著堡主之面,如若表現得太窩囊,豈非有失顏面,同時也可能丟掉「天龍武士」的頭銜,被打了下去。兩人此刻一個被推得打了一個轉,急急向旁躍開,一個右腕看了一下,急急後躍,兩人自然大不甘心,為了他們的前程,也就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希望小小的挫一挫范子雲的銳氣。因此,兩人一退即進,身形一閃而至,已然回到了范子雲的身邊,各遞一掌,朝范子雲雙肩抓落,這番出手,說得上奇快無比!

  任壽怕他們傷了范子雲,看得臉色不禁微變,正待出手喝阻!

  這真是說時遲,那時快,范子雲這回竟然不躲不閃,任由兩人襲來,眼看就要沾到肩頭衣衫,一個身子忽然轉若陀螺,雙手疾發,一下扣住了兩人的腕脈。

  蕭龍欣、杜龍生同時一驚,急待沉腕收招,已是不及,不約而同的沉喝一聲,右足抬處,「魁星踢斗」飛踢出去。

  范子雲沒待兩人踢到,雙手一抬,五指驟鬆,把兩人身子飛摔出去一丈來遠。

  這一下直看得任壽微微一怔,接著幾個教頭一齊鼓掌喝采!站在兩旁的武士也紛紛鼓掌。

  蕭龍欣、杜龍生身手也是不弱,飛摔出去的人,隨勢翻了一個筋斗,就站住了,兩人臉上一紅,抱拳道:「范公子高明,小的兩人不是對手。」

  范子雲連忙抱拳還禮,說道:「在下一時收不住勢,多多得罪了。」

  任壽揮了揮手,兩人立即斂身而退。

  夏雲峰面有喜色,哈哈一笑:「賢侄果然不錯,他們是堡中一等武士,若論武功,不在江湖一般武師之下,你能一招之間,把他們拿住摔出,賢侄的武功,就大有可觀了!」

  說到這裏,回頭朝任壽笑了笑道:「任師傅,老夫叫你派兩個人上場,你現在相信了,老夫沒看走眼吧?」

  任壽躬身陪笑道:「天下武功,只要展露一手,自然逃不過堡主法眼,方才堡主要屬下派出兩名武士,屬下確實還有些懷疑!」

  夏雲峰掀髯大笑,說道:「老夫這侄子,就是我義弟青衫客范大成的賢郎,虎父無犬子,老夫早就看出他資質好,是練武的上好材料,你們看,他只跟老管家練了一套『游身擒拿手』,就有如此身手,再經老夫親自加以調教,不出三年,江湖上就可出一個名滿武林的青年高手了!」說完,又是一陣得意的大笑。

  范子雲究竟是年紀輕,生性好強,聽了夏雲峰的話,覺得面上大有光彩,心頭暗暗高興,回到夏雲峰的身邊,紅著臉道:「夏伯伯謬譽,小侄如何敢當?」

  夏雲峰把他拉到身邊坐下,含笑道:「賢侄不用太謙,你是青衫客的兒子,也是夏某的侄子,江湖上自然得有一個響亮的萬兒,這不是夏伯伯自己吹噓,放眼江湖,九大門派,何足道哉?」

  范子雲聽得心頭一動,想起昨晚九頭馬索寒心說過的話:「峨嵋派何足道哉?就是九大門派,也未必會在堡主的眼裏。」看來夏伯伯真的沒把九大門派放在眼裏了。

  自己聽老管家說過,九大門派是江湖上的名門正派,可是夏伯伯口氣之中,好像對九大門派有著敵意……

  夏雲峰回頭道:「賢侄,你在想什麼心事?」

  范子雲道:「沒有。」

  夏雲峰問道:「老管家可曾教你練過兵刃麼?」

  范子雲不敢說出師傅教自己的「指劍十三式」,只是搖頭道:「沒有。」

  夏雲峰道:「好,從明天開始,夏伯伯先傳你『九宮劍法』。」

  范子雲喜道:「謝謝夏伯伯。」

  夏雲峰呵呵笑道:「孩子,只要你肯學,夏伯伯會把一身武功都傳給你,我要在三年之內,造就你成為武林中第一青年高手。」說著,站起身,朝任壽、褚一飛等人頷首道:「好,你們繼續練吧!」一面拉著范子雲的手,說道:「賢侄,咱們走。」

  任壽、褚一飛等五個教頭一齊躬身道:「屬下恭送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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