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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第十四章 斷魂橋上斷魂人

  十裡坡,是一條長達十裡的長坡,長坡的盡頭,便漸漸進入崇山峻嶺。

  四駿抬著血橋,另四駿護在轎旁,王石娘、高天木在前開路,二老殿后,正行在一條松柏參天交抱,不見天日的林蔭山道上。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誰都不願想交換的事,卻又不能不想,想來想去,結果還是想不出一個圓滿的解決辦法。

  畢竟,血書、血劍太重要了。

  褚鵬舉的文件、書信是老魔禍國最直接的有力證據。

  但是,書、劍,文件再重要,歸根結底是身外之物,最重要的當然是徐不凡的生命。

  石娘娘實在憋不住了,首先打破沉默:「主人,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究竟作何打算,應該及早有所決定。」

  徐不凡的聲音,在轎內說道:「保護血書,血劍、檔、書信的安全第一,我個人的生死存亡第二。」

  天叟丁威緊走幾步,上前說道:「老奴斗膽直言,應以公子的安全為第一。」

  徐不凡以堅定的聲音說道:「國家存亡事大,個人生死事小,絕不能因為我個人的貪生怕死,而將前人的寶物拱手送人,讓老魔湮滅證據,消遙法外。」

  王石娘悲聲說道:「文件、書,劍固然重要,但總有失而復得的機會,主人的貴體一朝被毀,就可能永無回復之日。」

  「沒有關係,我寧願永遠飄浮寰宇,神遊太虛,也絕不能讓老魔稱心如意。」

  「茲事體大,希望主人慎重。」

  「我心意已決,你們都不必再多言。」

  徐不凡心意堅決,大家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前面的松柏也更加繁密,山路漸行陡峭、狹窄。

  走在最前面的高天木,忽然返回來說道:「主人,鐘雪娥找你。」

  徐不凡一怔,道:「她?找我作甚?」

  「鐘雪娥說有重要的事跟主人談。」

  「她在那兒?」

  「就在左前方山腰的一棵大松樹上。」

  徐不凡沉默了一下,道:「好吧,大家在此歇著,我去會會她,看她又在變什麼花樣吧。」

  飄出血橋,飛向左前方,果然有一棵大松樹的粗椏上發現鐘雪娥,她正手托香腮,斜倚樹幹,作沉思狀。

  徐不凡無聲無息的落在她一側,登時為她豐滿的體態,沁人欲醉的少女香氣迷住,此刻,二人近在咫尺,如想掀起她的綠紗,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可謂易如反掌,可是,徐不凡乃謙謙君子,卻不屑為。

  鐘雪娥似乎下意識的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大對,道:「喂,徐不凡,你到底到了沒有?」

  徐不凡的聲音說道:「不敢勞姑娘久等,在下早來了。」

  聽聲音,就在面前二尺之處,在感覺上似乎已聞到少男身上特有的氣味,鐘雪娥嚇了一跳,拉緊面上的綠紗,惶聲說道:「你真壞,來了也不說一聲,差點把人家嚇死。」

  「你的膽子挺大的,怎麼可能把你嚇死?」

  「才不呢,小時候見到老鼠,我都會全身發抖。」

  「起碼,你今天的勇氣夠大,在這節骨眼上,還敢約我相見。」

  「聽你的口氣,好像對我有成見。」

  「不是成見,是事實。」

  「什麼事實?」

  「搶去偽詔,就是事實。」

  「我不搶先,很可能落在別人手中,你想要,隨時都可以和我談條件。」

  「搶奪血劍,如何解釋?」

  『別誤會,我只是好奇,想看一看,並無搶奪之意。」

  「今日斷魂橋之會,最初傳話的人就是你,又如何自圓其說?」

  「這是奉命行事,在金衣使者的陪伴下,我只好照實傳話,未敢多置一詞。」

  「掌劈巧雲姑娘也是奉命?」

  「我恨她!」

  「你與上官家有仇?」

  「凡是喜歡你的女人我都恨。」

  「鐘雪娥,別死心眼,我們之間不可能有結果。」

  「當你有求于我時,就會有結果。」

  「我寧願不要偽詔,放棄從你口中查出老魔的身份來歷,也不會接受你的敲詐勒索。」

  鐘雪娥換了一個站立的姿勢,移動一下枝椏上的位置,嬌滴滴的說道:「不凡,今天約你來,可不是為了跟你吵架,別談這些傷感情的事好不好?」

  「那要談什麼?」

  「談談今天的事,你作何打算?」

  「我還沒有決定。」

  「希望你接受我義父的條件,把你自己的身體換回來。」

  「是老魔叫你來當說客?」

  「完全是我自己的一片善意。」

  「善意?哼,你真會選字眼,我信不過。」

  「我義父手段毒辣,說一不二,得不到血書、血劍,文件,書信,他百分之百會將你的身體毀掉。」

  「就算肝腦塗地,我也不會屈服在他的淫威下。」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來?」

  「我來是想取老魔的性命。」

  「他神功蓋世,天下無雙,你不是他的對手。」

  「還不曾認真打過,鹿死誰手,尚在未定之天。」

  「唉,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固執,固執的可愛複可恨,須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盼能三思而行,勿將性命當兒戲,我走了。」

  跳下大松樹,沒入密林中。

  徐不凡望著她逸去的方向,心頭一片迷蒙,是敵?是友?是情人?還是冤家?交往越久,越是摸不透她,聰明如徐不凡,竟也弄不懂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回到原處,繼續前行,群山夾縫中,一道急流飛瀉而下,水勢湍急,濁浪排空,聲如百猿齊鳴,勢若萬馬奔騰。

  溪畔雙峰對峙,相距十丈有餘,上有吊橋一座,交通兩岸,橋面甚窄,僅可容二人擦肩而過。

  將血轎停在橋頭,徐不凡飄忽而出,道:「這大概就是斷魂橋了,好一個天險之地。」

  高天木上前說道:「奴才已查問過附近樵夫,這正是斷魂橋。」

  「四衣衛的人怎麼還沒有到?」

  到了,徐不凡的話甫出口,對岸已有了動靜,黑衣人依舊黑巾蒙面,走在最前面,依次是鐘雪娥、二名金衣使者、四名銀衣使者、八名銅衣使者,人數不算多,卻是四衣衛的精英。

  另外還拖來一副黑漆棺材,棺材頭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以及很多畫有符咒的封條。

  黑衣人當橋而立,洪亮的聲音震盪群山:「徐不凡,看不透你還是個信人,果然依時赴約。」

  徐不凡同樣聲洪氣壯:「與人約,言而有信,這是我徐不凡一貫的作風。」

  「東西帶來沒有?」

  「不帶來如何赴你的約?」

  「哼,諒你也不敢不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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