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一三八


  皆因她想一個男人,固可有三妻四妾,可是情愛方面,終難周全,尤其她真怕慎芳,那種翻臉不認人的睥氣,如果相處一起,難免發生齟齬,與其到時進退兩難,大家不愉快,不如乘早回避,以暮鼓晨鐘虛渡一生還好,故此堅意拒婚。

  而她那遁入空門的動機,慢說乃師無法測知,仲玉難以知曉,就連自己,也是偶她一念之間的決定。

  仲玉邊走邊想,左思右想,仍猜不出言姣蓉的心意,不知不覺間,已到「怡心院」後院牆下,停身啟眼四望,那裡還有慎芳的影子,這下他有點急聞,暗道:适才她不是和哪紫面老人,在此地交手麼?怎會不見了,而且連一點聲音也沒有,莫非遭了毒手?

  ……不會的,她的武功並非江湖上一般頂尖高手可比,這番定有蹊蹺……

  於是,他低下頭眼矚地上,察看是否有異象可尋。

  陡然,發現地上有一點一點的血跡,幾乎灑遍五丈方圓之地,隨之,又在牆根下,見一塊白淩布條,拾起一看,正與慎芳的羅裳布料一樣。

  根據現況推測,八成已遭遇不測,至少已是身受重傷。由之,他不但心慌意亂,而且痛心追悔,不該讓慎芳單身冒險,适才的情感傷痕擾在疚痛,再經如此情景,這時,他幾乎急瘋了。

  只見他呆若石柱,立地牆下,雙手捧著那塊白布,滿臉悲憤,雙眉緊皺,鳳目圓睜,正啞然流淚……

  霍地,仰天一聲淒嘯,朗聲語道:「崆峒禁地的賊道,爾等若敢動她一根毫髮,我必大發殺心,斬盡除絕,火焚院落……」

  語畢,把那塊白布,往懷中一揣,雙腳點地一彈,躍向牆頭,裡面是數層屋詹櫛比的院房,寂無人聲,而許多間房舍的視窗,露出點點燈光,照射出來,看情形並不像,少無人跡。

  這時,他已橫發恨心,不管眼前如何危險,就是刀山油鍋,也不惜以身去試,當即矚目一會,沒發現動靜,於是飛身而下,飄葉似的直向對面的天井落去。

  但剛當他落立塵埃,忽聞一聲暴喝:「何人大膽,深夜擅闖。」

  接著,「嘩哪」連聲,天井四周地下,鑽出四排鐵柵,鳥籠似的把仲玉罩在當中,而且上空也蓋著了,一塊厚鐵板,這真是名符其實的樊籠。

  同時,叱喝聲中,天井兩側已列開兩隊,手執火炬的壯漢。仲玉地面貼站定一位身穿銀灰色長袍,斜肩披著尺寬方格絲巾,鬚髮皤白的老道,頭戴八方折折軟冠,滿臉紅光,濃眉巨石,正端詳著仲玉,發出嘿嘿的冷笑。

  仲玉身在鐵籠中,回目回望,除了十六個手執火把的壯漢之外,別無其他人跡,再仔細打量鐵柵,都是姆指粗的鐵條,並連而成,以他的功力來說,這小小的鐵籠,這困不住他,所顧及的是,惟恐另有察覺不出的機關危險,一時疏忽將遭致可怕的惡果。

  少頃,那仲玉冷笑一聲,言道:「小爺奉自己差遣而來,要尋此地掌院問話。」

  「哈,哈!」那老道呵呵—笑,眼中暴射出懾人的光芒,接道:「好狂妄的後輩,出言竟如此少禮,貧道即是掌院金靈,你何人門下?有何話說。」

  仲玉仔細打量金道長一會,看不出具有高深武學修為,緣何那陰風使者和四略狂人,竟喪生在他手下?莫非持具邪門異技不成。

  到底仲玉閱歷甚淺,看不出武學至高修為,想這金靈道長,既能率領本派部份高手,入侵中原開山立派,當然其武學有獨到之處,漫說精通玄門奇功,一良內外兼修,單就一手玄水劈空掌,可以打遍江南無敵手,不然,陰風使者四略狂人,又豈是無名之輩?

  而金靈道長至如此倡狂,在此開拓「崆峒禁地」?

  但仲玉他既看出,對方有何絕藝,對方有何絕藝,更未把金靈道長放在心上,當即冷哼一聲,道:「你就是金靈道長?名氣不小,尚不配動問我的師門,可是我要問你,适才那白衣少女,到哪裡去了?」

  金靈道長聞言一楞,頓即慍於面,想不到這娃兒,這樣狂傲大膽,說話恁地沒有分寸,於是,臉色一沉,怒道:「貧道若不看你,正當英年有為,早該把你立斃掌下,以後出口再不可目中無人,……

  至於你問的那白衣少女,她正關在覆地鐘內,且說你與她是何關係。」

  仲玉一聽慎芳,被老道關在鐘裡,一點風不透,豈不會悶死!

  不由心生急怒,大聲喝道:「老雜毛小爺提醒你,趕快瑟我放她出來,否則,我便要此地全遭血劫。」

  金靈道長聽見仲玉的言態,先是怒沖頂門,煞氣布面,之後又露出和善可親的顏色,大約他覺得這孩子,與眾不同,狂傲得討人喜歡,非僅英武超凡,品格至上,尤其資質奇佳,萬不異一,因而頓生愛才之意,當即答道:「小孩子,你要血冼此地?恐怕太大言了吧!當然既是和那女孩兒一道,諒必毀壞本院煉劍靈堂,也有你一份,可是僅憑那點工夫,卻休想在此地放肆。

  仲玉天生傲骨,豈能吃得了金靈道長藐視他的話!當即狂性橫發,長笑一聲,道:「好,你既不聽小爺勸告,放我師妹出來,便讓你們開開眼界。」

  說著,雙臂忽伸,準備手抓鐵條,運力震壞棚籠,但,未待他的手,占上鐵柵,忽聞金靈道長,一聲斷喝:「住手,鐵條上有烈毒。」

  仲玉被金靈道長一喝,戒心驟生,頓即把手收了回來,仔細看那鐵條,相見烏亮亮地,別無異狀,是以他仍不相信,鐵條上面竟會塗有巨毒?於是,朝金靈望了一眼,伸出雙手又向鐵條抓去。

  金靈道長一見鐘玉,當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非要瞧到厲害,才心服口服。急切裡,單手微揚,並由袖口飛出兩道白線,其快無比,徑向仲玉雙手射去。

  仲玉當伸手去抓鐵條,陡見兩道白線,疾向雙腕射到,迅即身形微側,金靈道長閃在一旁,而兩道白線,一道墜落地上,另一道釘在鐵條上,卻是一根寸長銀針。

  接著,金靈道長移近鐵柵,笑道:「你這狂徒兒,想是不見厲害,必不相信,且來瞧瞧看,這一根銀針,已變成什麼顏色了。」

  仲玉半信半疑,走近一看,不由心裡一寒,只見鐵條上,釘入一銀針,已慢慢變成紫黑色,人體若沾鐵條上。

  豈不當時潰爛?此刻他這才相信金靈道長所言不虛,而适才飛射銀針,也是一念好意。

  他很奇怪,金靈道長為什麼驟生好意?是和善的表示?為什麼把慎芳,關在鐘裡面,而且也不讓自己出這鐵籠?若說是壞意,如何不即處死慎芳,自己剛才手抓鐵條,則大可不必阻攔,這好與壞兩不分明,倒是令人費解。

  是以,由於心中疑惑不解,徑瞪著一雙鳳目,瞧著金靈道長。

  此刻,他收劍了傲態,凜然於面,暗目揣測,同時也在盤算如何出這鐵柵,好救走慎芳。

  金靈道長見仲玉,入神的樣子,已猜知其心理,在捉摸些什麼,於是臉透悅色,言道:「你別想逃,事實上也逃不了,這小小鐵柵空隙太大,很難用內力震得開,即使你有這份功力,也難保上空的鐵板,和四周鐵條上的烈毒,不飛濺你身上,除了有柄斷金切玉的實刃能削斷,此外別無他法,可是你沒帶劍……」

  仲玉冷笑一聲,傲然道:「你這是何意!要打算把我怎樣」

  金靈道長微笑道:「小娃兒,你大可放心,貧道不會加害你們,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才釋放你兩個出去。」

  「什麼條件」快說。」仲玉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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