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一三五


  其實,憑她的輕功,一口氣越過四五丈,本來是可以,但她到底是女孩子,而且也從未遇這種奇怪的地境,當然難免有點畏縮。

  仲玉見她怯步不動,好像非常的樣子,乃道:「芳妹,你是不是感到不行……心裡畏縮得很麼!」

  「誰說我不行??」慎芳發火了,她從來是不服輸的,聽仲玉說她不行,那還受得了,因而激起她雄心,瑤鼻中冷哼一聲,繼道:「殺人我也不怕,還怕這微不足道的鬼地方。」

  麗音方落,「刷」地身軀一縱,衣袂飄飄之中,已騰去三丈,隨即蓮足輕點,猛提真氣,一條白影輕如浮雲,陡升高四丈,接著鐵袖一揮,嬌軀一擰,滴溜溜轉了幾個跟鬥,然後俯身猛射,「搜」地一聲中,已飄落仲玉身旁,用手一鬥秀髮,氣勢洶洶地朝仲玉道:「我怎麼不行?……這不是過來了!」

  仲玉看她那紅著的臉,白眼撅嘴的樣子,真是既可愛又淘氣,忍不住嘻笑了起來。

  慎芳見仲玉盡在發笑,心中更氣,怒道:「有什麼好笑的,真壞!」

  說著,白了仲玉一眼,嬌軀疾射,又往那根繩索摸去。

  仲玉深恐她冒失胡闖,迅速也飛身疾撲。

  慎芳來到繩索的接頭處,美目打量,繩索是系在一棵樹身上,自己停身之處,則是一大塊,光溜溜的石板,望了一會,見沒有什麼異樣。

  隨之,猛提身形,準備踏索渡過。

  但正當作勢提身之際,陡聞地底下,一聲巨響,方自驚愕,「咕哪」一聲,整個大石板,已陷落下去,人也跟著沒人地面。

  這一下,慎芳可嚇慘了,急切裡,雙袖往上直抖,嘴裡嚷著:「玉哥……快來呀!」

  當然,這驚險的鏡頭,仲玉焉得不急,忽見石板下落,心下一驚,當即飛身一撲,直奔上前。

  恰時,慎芳的衣袖,正往上抖,仲玉迅速一把抓住,運力往上猛提。

  接聞「嘶」地聲中,慎芳才被提了起來,但她的兩隻衣袖,已撕斷了一大半,只剩一尺來長連在肩上,人也驚出一身大汗,偎在仲玉胸前,嬌喘不已。

  少頃,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袖,嘀咕道:「這像什麼樣子,怎麼辦呢?」

  仲玉答道:「怎麼辦,索性把它撕掉。」

  說著,也不管慎芳願不願意,抓著那兩隻衣袖,「嘶」地一聲,撕了一下,露出貼肉兩隻紅衣袖。

  慎芳也沒吭氣,只白了仲玉一眼,竟往石板陷落處,朝下一望,但見裡面黑洞洞地,好像深不見底,她方感奇怪。

  陡地,聽裡面噓噓幾聲,隨飛出一蓬銀雨,疾向慎芳瞼上射到。

  刁丫頭一見有暗器射出,頓即倒身幾步,讓過一陣銀雨叱道:「原來這裡面,還有人作怪,這一下你們可活不成了!」

  接著,潛運真力於雙肩,馬步一定,玉掌猛吐,立排出巨股奇勁,直朝洞口捲入。

  她的內力基礎,雖不及仲玉深厚,但一掌之力,足可開碑碎石,何況是雙掌蓄力施為,其力道何止千鈞。

  因之,掌勁湧處,隨聞由底傳出,「轉隆隆」之聲,同時從洞口冒出,滾滾塵土沙石。

  這當口,仲玉焉能袖手旁觀,於是,也穩立洞邊,聚力排掌,直向洞鍍揮拍。

  如此一來,以慎芳一人之力,已足可觀,再加上仲玉雙掌之勁,其威勢當可想見。

  隨之,洞底「崆叩」之聲,不絕於耳,而且夾著斷斷續續的慘叫,而由洞中早出來的塵土,又籠罩了整個岸際。

  他二人這一番施為,慢說躲藏在洞十數個武功不濟崆峒毛賊,經受不起,就是銅壁鐵牆,也必為了倒塌穀裂,當然,一個上早已震裂心肺而死。

  過了一會,仲玉收掌說道:「芳妹,住手吧!裡面的人准沒有話,我們也該過去了!」

  慎芳聞言才撒身收掌,臉上映出勝利的微笑,說道:「如此我們就踏索渡河吧!」

  仲玉矚目彼岸一會,道:「那麼我走前,你走在後面,可小心點!」

  語畢,身形微起,飄風似的落在繩索上,點足身習飛疾射,接著,慎芳也銜尾而上,身若翩蝶,輕盈捷馳。

  遠遠望去,直如一對燕子,一前一後,騰身舒足間,姿態美妙已極。

  未及,他倆已抵岸際,循著一條新辟的甬道,一邊打量四周,一邊疾步奔進。

  這是一條寬有二丈,兩側怪石挺立的夾道,道面順山岩的起伏,蜿蜒而伸,每隔一伏,道旁的怪石上,盡有奇形怪狀,頭面撩牙的鬼臉,映著暗淡的月光,顯得非常恐懼懾人。

  莫約走了裡許,前面擋著一座,新築的石坊,上面橫寫「崆峒禁地」,四周綠瑩發光的大字,中間是兩扉緊閉的鐵柵門,上掛一塊大木牌,寫著:「茲值關期,來客免進。」

  從鐵柵門透視過去,則是一排紅牆綠瓦的四合院,院中間突出一座,小樓,甚是華麗壯觀。

  仲玉兩人對望一會,暗付:崆峒派總壇,還在天山南路,其勢力也從未入過中原,居然在這茫山枯野,成立分壇了……是應人的邀情?還是他們自己來的……剛才那群席地而坐的怪人,想即是此中高手了……如此看來,江湖中又崛起,血肉橫飛的糾紛了移時,慎芳見人家,把門關得緊緊地,而且拒客人內,心中好生不快,暗自嘀咕:哼,什麼大不了的地方,還值得掛牌拒客……

  等下不准進也得進,說不定鬧一個屍橫遍地,鬼哭狼嚎……

  接著,側首朝仲玉低聲道:「玉哥,我們既不是客,不如闖進去,看裡面有些什麼鬼名堂!」

  仲玉答道:「先不要驚動他們,我倆且繞道至那綠火閃爍之處,察看到底作何勾當……」

  陡地,鐵柵門裡面,傳出一聲蒼老的長笑,宛若雷鳴九霄,震得鐵木幌動搖。

  笑聲突然謁止,即發話道:「何方胎毛未幹,乳嗅尚在輕的小娃兒,黑夜闖入禁地,若不即返歸途,嘿,嘿!年紀輕輕地,短命倒怪可惜的。」

  仲玉甫聞笑聲,已握慎芳隱身樹後,待聽一席狂妄之言,本想現身,但為了要暗察究竟,乃強忍衝動屏息不出,慎芳是沉不住氣的人,幾次想飛身出去,都被仲玉攔著了。

  兩人一見鐵柵門裡,白影閃處,橫樑上已立定,一個白袍老人,仔細打量之下,只見那老者,滿臉紫氣,細目方嘴,頷下一部白須,其眉毛特長,成八字形擱在臉上,正閃著亮晶晶眼睛,向這邊巨射。

  少頃,那紫面老人,哈哈一笑,又道:「老夫且饒你們年幼無知,趕快離去,以後不得再來。」

  語畢,身形平空倒射,快如星移,輕如柳絮,消失於院落之中。

  慎芳一見老人輕功竟至平空倒射的境界,暗裡驚訝不已,乃低聲道:「玉哥,這老頭的身法好快!想其內力也十分了得哩。」

  仲玉冷哼一聲,傲然答道:「管他內力外力如何了得,不犯我則已,若再迫在我頭上,倒要試試崆峒派的武學,來,我們且到那邊去……。」

  說著,兩人同時身形暴退,躍步如飛,繞過怪石圍牆,已至那綠火閃爍,怪人圍生之處,隱身岩石後面,啟眼望去。

  這時,中間裡層的怪人,仍坐地未動,最外層的那群怪人,已分成數條人龍,每人手托磁碗,在三角台四周團團的走,同時,吸一口碗中的液體,齊向三個老少男女身上噴去。

  如此一來,人象走馬燈一般,交叉游走,宛如螞蟻翻窩似的,呼吸聲噴吐聲,那三個老少男女的笑哭聲,響成一片。

  仲玉和慎芳躲在牆後,偷看了約末盞茶的工夫,仍夫看出個所以然來,只見眼前人影幢幢,鬼哭神嚎,直叫人眼花繚亂、目不暇給,二人幾乎忘了置身何處。

  突然,由人牆的中央,一道紅光閃起,一柄飛劍騰翻轉了幾下,直朝兩人藏身之處射來。

  慎芳驚叫一聲,很本能的朝旁翻滾而去,及時的躲開了擦身而過的利器,但是飛劍並沒有落地,反而像是長了翅膀似的,朝兩人繼續追擊。

  說時進,那時快,飛劍不知何時已牢牢地握在白袍老人手中。

  「聽著,娃兒,偷竊本武武功,乃是犯了大忌,姑念你們尚無惡意,快快走吧!若是讓人逮著,老夫也救不了你們!」

  討了這場沒趣,仲玉拉著慎芳,怏快離去。

  二人找到洞口,出了死峽,沿著山凹緩緩而行。到了叉路口,慎芳說是繼續尋王文正的下落,就此和仲玉道揚鑣。

  仲玉沿著郊道走了好一陣子,只見遠山更加朦嚨,偶而有幾隻飛鳥從天空掠過,平添了幾許蒼涼的感覺,他不禁想起自己的親娘,心中難過了好一會兒。

  走著走著,忽聞一股嘶殺聲,隱隱約約地從樹叢中傳予過來。

  仲玉飛身竄入林中,果然瞧見一對男女正在打鬥,女的顯然是突遭偷襲,落在下風。

  「好不要臉的老賊,正趁姑娘運功調息之際偷襲,這算什麼行徑?」

  仲玉定眼一瞧,說話的正是言姣蓉,那個男的卻是金靈道長,他立即放聲喝道:「雜毛老道,休得放肆,小爺今天決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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