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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身陷奇陣再為毒乘

  繡紋正在弱抑似的扶風而行,陡然聽不到那長笑,運目前瞻,一片滾滾塵煙中,隱約見到,許多人在地上,翻來覆去掙扎,心中頓生不吉利的預感。

  由之,情急之下,強提微弱的真氣,猛地騰身而起,腳下使力點彈,直向前面飛撲。

  如此一來,激發了她生命的潛力,形如瘋狂,若似星射,幾個起落,便已奔入煙中,但腳剛著地巨股奇臭無比的毒煙,已由鼻中直侵內部,加以原就體虧氣盡,尚抱著慎芳的懷,怎能再經受得起?

  是以,幾聲嗆咳之聲,連當前情狀也未看清,已感一陣天旋地轉,一聲淒嚎!

  「玉弟,你在哪裡呵?」

  呼聲甫落,人也隨之倒地昏迷,但她仍緊摟著慎芳的嬌軀未放。

  精舍夫人厲蔚雲,瞥見繡紋霍然朝前狂奔,如闖進煙霧,還能討得了好,別的不說,連她的女兒也一同跟著受罪那還得了?由之忙運功力,施展輕功,驚雲般地銜尾疾撲,待奔至塵煙邊緣,停身矚目,已失去繡紋蹤影,只見朦朧中,人體枕藉,似已悉數殞命,慘狀入眼,頓使之既傷疼又憎恨,方打算進入其中。

  倏聞身後傳來衣袂飄飄之聲,繼聽一聲恭謹的祝福。

  「大嫂,半年來玉體可好!」

  音落人落,一條高大的人影,已停立厲蔚雲身前一丈之地接著搶著三步興深一揖,即垂手而立,表現十分恭敬。

  這是一個頭戴黃梁冠,身穿紫袍,黃面黑須,年約五十余歲的道人,他便是大統領天府亡魂溫中奇。

  厲蔚雲見溫中奇趕來,面上毫無表情,只唔了一聲,電目巨睜,言道:「二弟此來作什!」

  天府亡魂溫中奇俯首應道:「小弟因許久未至玉葉館,給大嫂請安,适才坐功完畢,想叩謁大嫂,遂前往館中,但聽女童說是大嫂巳離館他去,恰時,聞到此地隱約傳出笑聲,是以趕來此地……」

  精舍夫人厲蔚雲聞言,臉上掠過一絲笑意,接著冷然說道:「二弟以後可不必太過拘禮,同時,未得為嫂傳諭,也不可擅進玉葉館?」

  「小弟遵命!」溫中奇躬身應到。

  繼之,厲蔚雲面罩嚴霜,又道:「今天是何人擅自發動八奇沉煙陣,致令構陣的舍卒,全部死亡,固然凡人侵本舍之人,決予嚴處,但未到最後關頭,也不可發動陣式,這件事我想必是三弟作主,他現重傷垂危,正躺在那邊也是罪有應得……」

  「大嫂!」天府亡魂溫中奇,接道:「三弟亂律違規,雖屬非是,但入侵本舍之人,不管是何路數,切不能輕易放過。」

  精舍夫人厲蔚雲,凜然答道:「闖舍的是三少年男女,現正昏迷陣中,如何發落自有為嫂作主,二弟不必諫言。」

  天府亡魂溫中奇,接道:「全憑大嫂處置,小弟不敢亡諫,我且去看看三弟傷勢如何。」

  說完,躬身一揖,旋即扭身抬步,徑向樹林邊草地疾躍而去。

  這時,濃煙已漸漸散去,石坪上顯露一片屍體,黑鴉鴉充塞其間,厲蔚雲朝溫中奇的背影,瞥了一眼,猛地提氣拔身,離地五尺,平射繞圈而行,在屍體下一點一躍,宛如鳳登梧桐,而一隻電目,則不斷掃視著。

  未及,在兩屍體中間,發現了慎芳,她像母鷹似的撲向前去,用腳踢開那兩條戶體,伏身下去,從繡紋懷中把慎芳輕輕抱了起來,摟在懷中,隨又忽忙解開慎芳領扣,朝其肩脖下注視一會。隨之,臉色慘澹淚若泉湧,一聲嚶嚎:「我的兒……真的是你……」

  兩隻手緊摟慎芳的嬌軀,把臉貼在其頰下,流著淚輕聲飲泣,表現了切思骨肉,久別重逢的親熱,也洩露出最深的母愛。

  原來慎芳脖子下面,金煉錘掛著一片中指長、兩指寬的紅色玉葉,一邊刻著慎芳自己的名字,另一邊刻著一柄長劍和一隻荷花,這是天南劍客溫中傑和厲蔚雲,當慎芳出世時所琢制的紀念信物。

  少頃,厲蔚雲抱著慎芳親了一會,才想到她女兒正值毒發昏迷,奄奄一息,於是,取出兩顆溫泉獨行解藥,塞入慎芳口中。

  之後,又端洋慎芳的臉蛋,此刻,仍是紅火芍藥,嘴唇黑黑,額角腫起老高,秀目緊閉,但並沒有改變其幼年容貌的輪廊。

  厲蔚雲滿面淚痕,現出又喜又愛又疼的神色,尤其見慎芳前頰下,針孔尚冒出紫黃色的毒水,迅即輕輕用嘴,對著傷處慢慢一口一口的吸吮著。

  似那種有著潰爛性的毒水,如不是母親對子女,誰會那樣冒險?俗說親思似海,母愛至上真是一點也不虛。

  此刻,天府亡魂溫中奇,已臉含激怒,眼射烈焰,向這邊躍來,敢情已察視乃弟地獄書生,傷勢奇重,加以針毒入髒,回生難期了,待見厲蔚雲,懷抱一個白衣女子,正為之吸洗傷口,當即好生詫異,心道:大嫂往日何等凜峻,且有潔癖,為何將一陌生少女,極盡仁慈,特表親情?

  但是,他只能在心裡打問號,可壓根兒不敢詢問,因為厲蔚雲在他心目中,是具有無比威嚴的神聖,也是溫氏門中,最高的權尊,平日二兄弟畏之如虎,奉若菩薩,當然,這由於厲蔚雲是他們的長嫂,而且武功高出他們甚多,因此,哪還能不唯唯服貼。

  所以,天府亡魂只冷立一旁,極自矚察全場,一片慘像,真是「天府精舍」突前未有的浩劫,再加下乃弟地獄書生的怨仇,使得他暗發恨聲。

  當他發覺仲玉,和繡紋夾陳在群屍之中,更是怒焰器張,心知目前慘狀,必是兩少年男女無疑,但卻不敢當著長嫂面前,妄處處理敵犯,由之直恨得心如火燒,睜大巨眼來回掃盯著,正值昏迷的仲玉和繡紋。

  移時,他實在難壓恨火,乃朝厲蔚雲躬身道:「大嫂,三弟的傷勢奇重,不僅已折斷左臂,半條身子殘廢,而且中了不少霏雨針,适才我喂了兩顆解藥,看情形還很是可以,縱能保留性命,恐怕也成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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