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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第二十五章 思春蕩女夜入來

  入雲龍魏君豪聞聽仲玉三人,不再推卻決意留宿,當即喜極朗聲大笑,道:「還是鄢姑娘爽朗,彼此家世舊誼深厚,千萬不要見外,不過,食寢方面招待欠周,你們還寬諒寬諒……哈……今天真是好日子,故人老少同堂了……哈哈……哈哈……」

  這入雲龍魏君豪,在江湖中也頗有名氣,不但以武功著稱,而且以非常好客氣揚名,凡是路過「紅柳深苑」,只要不是邪童,遂堅意留住,熱情款待。

  如今,見留住了高人門徒,又是故人的後輩,那種欣喜自不待言,因此盡在喜極大笑。

  仲玉和溫慎芳,原本不願留下,但繡紋已答應人家,不得不從,此刻雖然心急似火,惦著孤身一人的親娘,但表面上又不得不,顯露自然的興奮,只得在魏君豪笑聲之中,發出掩飾內心的微笑。

  歐瓊妮也面露一種別具用心的媚笑,眼看著仲玉,意識中已在捉摸,甜美銷魂的遐想。少時,魏君豪又笑道:「文小俠,二位姑娘,就請入苑吧……」說完,朝著站在旁側,正在發呆的魏燕,喝道:「燕兒,還不上前帶路?」

  這一吼,在魏燕來說,不啻焦雷行空,她正在呆想,乃父為什麼,對這文仲玉如此熱情,陡聞—聲大喝,嚇得一跳,侍聽清楚了話,隨即向仲玉三人,橫掃一眼,嘴巴一撅,非常勉強的領先前走,魏君豪和仲玉三人,隨後慢慢緩行,途中互相議淪,近日江湖動態。末幾,便已進入一片柳林之中。月正中天,銀光滿地。

  「紅柳深苑」偌大的住宅,靜立在夜宇裡,週邊的垂柳,輕起微浪,枝頭憩息的小鳥安穩地蹲著。

  院牆裡面,芳草平鋪,百花怒放,春風徐拂,蕩起醉人的幽香,使這武林中,名聲響亮的「深苑」,籠罩在大自然的美夢中。

  此刻,巳時近午夜,苑中大部分房舍,熄去了燈火,顯得格外悄靜,「待客廳」卻仍亮著,十數支巨燭,熊熊的火焰,正冷清清地搖晃著。

  廳中央八仙桌上,杯盤狼藉,顯見席終人散未久,但沒有人清理,似乎經過了一陣歡樂盛會,主客僕已扶醉而散,只留下一片盡興的殘狀。

  仲玉在主人殷勤勸酒之下,著實喝了不少,由於他極少喝酒,量也不大,已是爛醉如泥,被安置在前院書房,昏昏睡著了。

  而繡紋和慎芳,雖然也飲了一些,但並沒有醉,這時已在後院左廂房就寢了,然而,因為這是陌生的環境,不管是平安是險惡。

  她們女人總難安適入睡,是以,兩個初次友情相印的少女,娓娓談了許久,才濛濛睡去。

  明月是靜的,四周也是靜的,連花草樹木,也停上了沙沙低鳴……

  這時,後院左廂房,靠走廊的沙窗,陡然輕輕開啟,接著,伸出一個面罩黑紗的人頭,向四門略一觀望,然後又縮了回去。

  未幾,自窗突地飛出一條黑影,落地之後,隨之點是騰身,直向前院疾射。

  這人的身法,不但俐落靈巧,毫無缺陷,而且提身點地之間,竟是纖塵不驚,衣袂不起,端非一般武林高手可比,卻不知是苑中什麼人。

  但是,在其姿態看來,削肩柳腰,背插長劍,顯然是一個女子身影,而奇怪的是,居然夤夜偷窗而出,其所作所為,亦必不是光明正大之事。

  少時,那黑衣女子便循著窗的洞孔,往裡偷窺,而其整條身子,映在明亮的燈光裡,顯出一個十分俊美的體形。

  她看了一會,掉頭向四周矚察一番,沒有發現任何聲跡,於是,便輕輕推開窗騰身一縱,已穿人房內,隨即又把窗門關上。

  仲玉此時酒醉如泥,一切動靜,他哪裡知道,仍正甜睡不醒,只見他面泛殷紅,雙目合閉長眉斜舒,嘴噴酒香,越發顯得英俊吸人。

  那黑衣女子停立床前,慢慢摘下黑紗,露出了真面目,她不是別人,正是黑蝴蝶歐瓊妮,她此刻瞼透春情,眼射欲火,呆呆地瞧著仲玉,心底裡泛起既驚喜,又驚恐的情緒。

  白天她自見仲玉後,不但芳心已被攝走,弄得神魂顛倒,而且一種貪愛和需求的驅使,不由得啟萌越軌之念。

  因之,在紅柳深苑林外,拋媚送情,用言語套留仲玉,住宿此地,以便達到目的,雖然,有點顧及繡紋和慎芳在側,言行上不易入手,但是,由於靈肉癡愛的衝動,加以自己武功不弱,才大膽進行她所要做的事。

  當然,她的如意算盤,打得十分牢靠,以為憑自己的容貌,固稱不上國色天香,也比不上繡紋和慎芳,可是在一般女人中,也算得夠俏麗了,天下男人沒有一個不貪女色,何況仲玉正是酒醉中,幾經挑逗還怕好事不成?是以,她乘午夜人靜,偷出房來,抱著滿腔熱望,和一念癡情三分欲求,潛入仲玉的房中來。

  如今,眼看著一個陵美的少年,擁醉入睡,心下真是一半歡喜一半怕,歡喜的好事將成,了卻春心欲望,而怕的是姑父魏群豪,適時撞至,粉碎好夢。

  然而,一個迫切需求的欲念,往往能增加人的勇氣,到必要時連天塌下來,也會毫不顧及,別說色膽包天,是專指男人們而言,其實女人在那方面的膽量,決不小於男人。

  黑蝴蝶歐瓊妮,呆望了—會,瞼泛微笑,遂坐床邊,遂坐床邊,隨即慢慢俯下身去,用自己燙熱如火的櫻唇,徐徐印在仲玉的臉上,之後竟壓塞了他的嘴……

  仲玉雖是酒醉,知覺模糊,但一個人的重量,壓在身上,一張嘴堵住自己呼吸,還能不驚醒過來?因之,他朦朧中忽感有異,頓即驚覺,同時一股女人的幽香,直沁鼻端,這時他已然明潦,這是正在作什麼?

  於是,極力澄清理智,猛地往上一頒,接聞蓬地一家,歐瓊妮頓被掀到床的彼端,撞在床檻上,一屁股坐在衾褥上,睜著失望的眼睛發楞。

  接著,仲玉躍下床來,酒又醒了一半,啟眼一看,原來是她,心中好不氣惱,哪裡有這種女人既不顧羞恥名節,亦不管陌生,竟投身送懷,企圖苟合下流。

  這件事不但被繡紋撞見,清白難洗,突生風波,若被苑主魏君豪知曉,自己臉面何存?縱使問心無愧,到底也不是以用三言兩語能解釋的,將來情何心堪?恩此,一股怒火直升,鳳目透出懾人的淩芒,一步一步,走近歐瓊妮前,銀牙一咬,猛地抬手反揮,「刷」地一聲脆響,歐瓊妮嬌嫩的臉蛋,已印上一個紅手掌,明亮的眼睛,包含著滿腔淚水,不嚶不吭,怔怨地望著仲玉。

  仲玉想是極端衝動,手底下用力不輕,見黑蝴蝶被自己摑得驚惶無措,心又軟下來,乃冷冷說道:「我在令姑父面上,我不難為你,現在快與我滾!」

  黑蝴蝶歐瓊妮向仲玉瞟了,答道:「我不滾……」淚水已涔涔雙流。

  仲玉怒吼一聲,道:「你想賴在此地作什麼?」

  「不作什麼!」黑蝴蝶倔強地說道:「人生何處不相逢,我來看看你,有何不對?」

  仲玉真沒想到,這女人如此無賴,說道:「你我素昧平生,男女有別,寫作夜來此,委實不成體統,若被外人撞見,縱是兩相清白,也必使人誤會,現在請移芳駕回去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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