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六九


  仲玉忙一把拉住,道:「紋姐,先別急,要除就除個徹底,瞧,那邊有人來了,我們再呆一會,好一網打盡……以免殆害江湖……」

  他的話剛落音,倏地,由左面森林,羊腸曲徑,竄來一條黃色人影,快如星飛,未幾,已撲進那座石穴,也是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子。

  說著,陡聞那黃衣女子說道:「春蘭,火候怎麼樣了,小姐和文長老呆一會要來察看了。」

  紅衣女子春蘭,朝石桌上的火爐看了一眼,答道:「火候還差得很呢。這女人的血很淡,而且枯骨也快沒有了,再過兩天這爐中,也沒有燒的了,看有什麼用!」

  「咦!」黃衣女子思索一下,驚道:「聽說連環峰下,又死了幾十個毛賊,我們何不搬來,風乾以後便可以燒了。」

  「談何容易!」

  春蘭接道:「照文長老說,一個死人至少四十九天,入爐生火才有功效,剛死的入骨頭,有什麼用,而且陰血的來源,也斷絕了。」

  言下,對其司掌練物的後果,不太樂觀,甚至已開始動搖半途而廢。

  又聞那黃衣女子,說道:「就燒煉之術,我確實沒有你內行,所以懂的也少……你告訴我,什麼是陰血?這是什麼奇形劍?要用死人枯骨和陰血燒煉三年六個月?而且需在每年二、三、四月起燒呢?」

  春蘭一面調和石缽裡的血液,一面道:「虧你跟小姐這麼多年,而且又經常親近文長老,這點都不懂。」

  黃衣女子分辨道:「我雖跟小姐八年,除了在武藝上求教外,煉這些嚇人的東西,我從不求多知,尤其那什麼文長老,我真有點害怕,老是瞪著一雙眼,滿頭亂髮,筋骨上還拖著一個大鐵凳……」

  春蘭不屑地接道:「你懂什麼,長老從前還是有名的大俠呢。

  現在雖然被制,關在洞裡,但是尚可行動自由,而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不然,小姐怎會屈身拜他為師,對他那麼孝順?」

  這兩個女子,一番對話,使繡紋和仲玉,稍微明瞭一點門兒,因此也把他們聽得心裡直透冷氣,暗自驚訝,原來那火爐,還是煉什麼奇形劍……拿枯骨和人血煉劍,倒是駭人聽聞的事……將來這柄劍既是煉成,也恐怕不是正道的好手……這裡的小姐是什麼人……文長老又是什麼人……

  他兩人正在思忖,倏聞那黃衣女子,道:「春蘭,我剛才請教你的疑問,快告訴我嗎!誰願意知道文長老當年是不是大陝……」

  春蘭輕笑一聲,把木輪扶正,塞了一粒丹藥,送在被抽血的女子嘴裡,嗔接道:「死丫頭窮纏,告訴你,陰血就是女人的血,但年齡不能超過四七之數,我們所煉的是白骨血光奇形劍,而且要在二、三、四月正當春天,萬物煥發,百毒出土,女人春心潛發之時煉來才有效……」

  說著,頓了一下,接道:「至於為什麼,用枯骨和陰血燒煉三年六個月,這個我也不知道,你想知道,就去問小姐,該滿足了吧……死丫頭……」

  沖玉和繡紋一聽,心驚不已,這「白骨血光奇形劍」非但煉法違背天德,喪失人道,而其出爐之後就流露江湖,也必逆天悖人,而使整個武林沁沒於不可複生的血劫中,這種兵器焉能讓其成器。

  是以,他們基於義憤的驅使,和維護江湖正道的責任,頓生剪除之念。

  繡紋銀牙一咬,恨聲道:「我必把這煉劍的女人碎屍萬段,為屈死在他們手中的女子報仇雪恨。」

  如今,見蓮兒遭受如此慘狀,相惜之情頓生,更是怒火熊熊。

  這時,蓮兒邊哭邊罵,而那紅衣女子,手拿匕首站在她面前,說道:「看你實在可憐,所以少用你一點血,不過,由我們長老喜吃壞人心,我不得不奉命而為……」

  說著,手起匕首,直向蓮兒雪白的胸部戳去……

  這情形的出現,仲玉和繡紋如何再能等待,不管那邊好那邊壞,先救人再說,於是就當紅衣少女動手之際,繡紋已然一聲嬌叱:「賊婢,住手。」

  同時素手一揚,沉力打出一朵鐵桃花,疾化烏影,直向紅衣女子手腕射去,隨之,嬌軀猛起,若似一朵綠雲,快如電光,朝石穴捷躍。

  紅衣少女當先遂行之時,陡聞一聲叱喝,心下一驚,繼見一絲烏影,夾著破空之聲,已向手腕襲到,情知有異,隨即身軀暴退五尺,才讓過傷腕之擊,而那朵桃花,卻撞在綠焰瑩瑩的火爐上,「鐺」地一聲,石屑鐵片橫飛,綠火滾隨滿地,已把那鐵皮石啄的火爐,擊得亂七八糟。

  但那紅衣女子也真毒辣,身形暴退之際,惟恐蓮兒透露此在隱秘,待身軀甫定,隨即手兒一揚,匕首即化銀光,已向蓮兒胸口射到。

  仲玉和繡紋身在半途淩空,不但搶救不及,根本沒有防著,紅衣女子會有這麼一手。

  是以陡聞一聲慘叫,蓮兒前胸,已沒入那柄銀光匕首,人則垂頭無息,魂斷荒山。

  接著,仲玉一聲大喝,雙腳用力上互點,身形如同光射,從繡紋頭頂掠過,淩空單掌猛吐,直向紅衣女子襲去,並說道:「毒女人,小爺也讓你吃吃苦頭。」

  狂飆般地勁風過去,卷起一團紅影,宛如一個不足氣的皮球,「蓬」地撞在石壁上,複墜落在地。

  接著,身軀一翻一扭,「嘩啦啦」吐出一大灘鮮血,人便昏迷過去。

  這時仲玉、繡紋已並立在紅衣女子身邊,此刻,只見她面如死灰,一大半頭髮,遮蓋著半邊臉,嘴唇邊緣一圈血跡,而雙手已齊腕折斷,渾身是血卻也夠慘。

  繡紋眼看著心想:這女人如果真正走正道,該多配襯,不但面容長得秀麗,身材修長合度,而且武功也還過得去,只可惜走偏了路……一個丫頭身分,就有如此嬌美,具備不凡的武功……可見其小姐,也必不是好惹的……

  忖罷,側首望了仲玉一眼,陡又想到蓮兒,尚是赤身露體,雖然已經死去,但一個女子的身子,總不能被男人瞧到得太多,而有失體面。

  於是,蓮步移動,趨至木輪旁邊,把蓮兒屍體解脫下來,為之穿好衣裳,平放在地上,自己則立在旁側發愣,芳心湧起生命希望而來,青春中途卻又抱著怨恨而去……

  仲玉似乎早巳瞭解繡紋的心意,當她為蓮兒解屍敝體之時,連正眼也不瞟一下,只當沒有那回事,徑往石桌邊,拾起那柄尚未煉成的「白骨血光劍」仔細檢視著。

  這柄劍的式樣,大致和普通的長劍差不多,所不同的是劍頁梢寬,兩刃有波伏月牙,劍面呈無數鱗紋,尤其淺紅色的光芒,奪眼耀目,映在正熾的陽光,令人不敢逼視。

  仲玉心想,這柄怪劍不但式樣異常,尤其光華色呈紅,真是見所未見,難怪煉之不易,害死了一、二十條人命,卻不知其有何妙用,我不妨試它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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