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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第十章 遭重創玉女施妙手

  頓時,銀虹構成的半圓晶球,破減而後消失,人影突斂,仲玉帶著渾身血跡,頹然停立一旁,手中斷劍則也已丟棄,尤其,大腿上被割破—道弧線,鮮血已浸透半條褲腳,形狀十分狼狽。

  而潛山四魔也是披散著頭髮,灰色長袍裂破了好兒處,正提劍怒視而立,而涔汗珠,—臉倦容,看情形也沒討到多大便宜。

  當此之時在這兩方面又成了沉默的對峙,而各人心中同時在計畫著,下一個步驟……

  在仲玉來說,他幾曾吃過這樣的虧!今番不但未泄斷劍雪辱之憤,反而落利潤衣破體傷,想他為人何等自負!簡直就是目空一切,如何能忍受這場恨憾的結果?因而,他正在啟萌毒惡的念頭,必欲把潛山四魔般於技下。

  潛山四魔何嘗不是與他—般想法!尤其憑他們各人的各號與武功,在目下江湖之中,已算得是響噹噹的人物,居然合四人之力,也只能使對方,略帶傷痕,如果不把此子制服,將來傳揚出去,不僅潛山四傑之名,從此沒落江湖,無顏見人,而且以後連安身之地,也恐怕有意外的惡果!

  是以,個個都在暗地行功運勁,準備施行獨門絕技,孤注一擲,其中尤以喜怒無常狄仕倫,和山野村夫公克己,最為急切,只見他倆怒發沖天,凶目古睛外突,牙齒咬得咯咯響,看那惡霸霸的樣子,幾乎要把仲玉,活活地生吃下去。

  這時,倏聞仲玉一聲狂笑,邁步向四魔慢慢走去,冷冷言道:「今天是我出道以來,初次負傷,可見你們這般老傢伙,並不太濃包沒有替你們師門丟臉,但是,如此而已確不可能,我不決放過你們,因為……」

  「因為什麼?」喜怒無常狄仕倫,怒喝一聲,隨著走出兩步,接道:「小魔頭,你當真以為我們收拾不了你麼?」

  說著,身形猛欺,同時腳尖用力一彈,淩空虎撲而上,手中長劍急撩,抖出朵朵劍花,直朝仲玉當頭罩下。

  仲玉鼻中冷哼一聲,飄身回步,突出對方劍幕,隨之,右手反臂屈指連揮,彈出五條剛猛銳勁,快若光射,疾向狄仕倫胸前逼到,並且發話道:「我既是小魔頭,就不容許你這老魔頭存在。」

  喜怒無常狄仕倫幾曾見識過武林四大禁藝之一的「追魂蘭花拂」是個什麼亦象,因之壓根兒沒有防著,仲玉反臂彈出的剛勁,便是百不爽一奪命追魂的奇技。

  待見小煞星反手揚處,霍感五條銳如針尖,沉若山崩的勁勢,已迫體襲到,心生警覺,方想滑步回避,但胸前「期門」,「丹田」,「氣海」三大穴,頓時如同遭受千斤重擊,掣中一樣,身形隨被摔去數丈。

  喜怒無常狄仕倫,果不愧潛山四傑之一,雖然身受重傷,但仍強壓騰湧的血氣,連接幾個蹌踉,甫定身形,旋即提集全身餘力,倏地,右臂猛揮,兜手擲出長劍,化成一股耀眼銀虹,疾如龍蛇,朝仲玉胸前投去。

  隨之,雙手連揚,又打出八顆子母鐵膽,烏光含勁,直向仲玉上中下射去,但鐵彈剛剛出手,人也頹然伏地,嘴巴一張,已自噴吐鮮血不止。

  其他三魔,一見這瞬息間的變化,竟落得如此結果,忽猛地想起,必然是中小煞星的「追魂蘭花拂」所致。

  於是,暴喝聲中,忘記了一切,拼命似的同把手中長劍,抖力齊向仲玉擲截而去。

  仲玉此刻已非先前可比,皆因經過兩番惡鬥,而且褪部傷口流血過多,不但身軀已失靈巧,甚至輕移徐挪,都非要拼出生命的餘力不可,到底人是血肉之軀,縱有天大的本領,在最後關頭,也往往無消於事。

  因之,他剛避過狄仕倫飛來長劍,陡見數道烏芒爽勁襲來,當即身形微側,旋又點足騰高一丈,饒是如此,肩膀上已被一顆子母鐵彈,掃勁而過,裂帛聲中,頓感奇痛難忍。

  方當沉身落地之際,其他三魔暴喝連聲,三柄飛劍已向面門,胸部,丹田擲到,在這種情況之下,除了朝橫裡避讓之外,別無他法,但他正要身空中,腳下無物著力,又怎能變式?如果,他不經過連番拼鬥,或者不受創傷,也許尚能借腳背互點之力,再騰高五尺,便避過這狠命的一擊,可是,他此刻確是精疲力盡,竅途末路了。

  然而,人類求生的本能,往往是挽救自己的潛力,在那樣驚險的情急中,分明已無可閃避,但仲玉畢竟是天生異秉,監危不亂,待三道劍芒剛剛迫體,倏地,猛提一口真氣,身軀迅即往後一倒,竟然使出一種輕功絕技——「臥看巧雲」,「草橋橫渡」,同時,猛力迫使軀體,直往下沉。

  而那三柄飛劍,卻如三道電光,霍然消失在對面草叢之中,這時,仲玉已平臥落地。

  然而,其他三魔,擲出手中長劍,原是想孤注一擊,從不能把仲玉分屍劍下,至少也落得個傷殘結果,誰知竟被他出奇的避過了,但是,三魔又豈再容他安逸脫逃,然則,目前雖不至使他斬盡殺絕,以後豈不是禍患無窮,何況他萬一再施出「追魂蘭花拂」絕技,怎麼辦!

  於是,未待仲玉挺身躍起,遂各自加足勁力,雙掌猛揮,排出數股巨無儔的勁道,紛向仲玉卷去,而巳在他們掌勢之中,尚夾有各自不沒的成名絕技——潛山派的「彈指神通」,「武當派」的「陰陽玄天勺」,長白派的「寒水血指」,其態勢非把對方毀于此地不可。

  如此一來,頓見狂風大起,裡面夾帶呼呼銳風聲響,四周花草竟被卷得,嗦嗦亂飛,塵土揚起半空,宛如層層黃霧……

  而仲玉則在那掌風黃霧之中,身軀不停翻滾,同時兩掌吐勁揮拍,雙腿奪空掃蕩,僅是背面貼地,操縱整個軀體。

  很奇怪,在他師門的全部武學中,並沒有這一套詭異的技能,也根本不是任何武藝中的一種,而他竟當危急之時,別出心裁的像玩把戲一樣,來應付當前險象,這簡直是幼稚的邪門,不過,就憑他那樣沒路沒軌的翻滾揮掃,三魔的掌風絕技,在短時間內,真還無法奈何他,但是,時間一久,也難免落個得濺血傷殘……

  這時,已是日落時分,夕陽照晚,吐出萬道光華,把整個雲天,染成宛如少女酒醉後的臉蛋,既紅又豔,籠著山野疊翠,真民綺比詩情,瑰美晝意,而那石門旁側的草地上,仍是怪叱連聲,勁風呼呼,黃霧與花草飛騰。

  但聞一聲悶哼,夾著「蓬」地一聲,兩條人影驟然爆分,公克己與仲玉,同被震摔丈遠,而那橫行松花江近二十年的巨盜——公克已,則為數股如絲銳勁,穿透了內腑心臟,連大氣出沒吭一聲,便自倒地魂遊地府,而仲玉也被對方如潮掌勢擊中肩呷,頓感半條身子麻木。

  就當人影爆分之時,仲玉被震退的身形,恰又遇著孫同仇淩厲的掌風,在這時,仲玉已失去應變的能力,狂飆卷處,身體又複被往回震飛兩丈,但當他甫將落地之時,真虛羽士桂承橫,肩頭微幌,趕上前去呼呼拍出兩股奇勁,又把仲玉摔飛兩丈,「拍」一聲叭在地上,由於這連番重挫,加以先前受傷不輕,已然伏地昏迷。

  想那赤面修羅孫同仇,與真虛羽上佳承摸,是何等陰毒的魔頭?既見自己潛山四傑,已死亡兩人,這血海似的深仇大恨,如何善予甘休?於是,怒嘯聲中,身形雙雙已騰起,淩空發掌,又向仲玉身上擊去。

  就在這危機瞬間之際,倏聞一聲清脆的嬌叱:「賊輩敢爾!」

  跟著,一條白影在孫桂二人身前,一閃即逝,同時驟起巨沉猛的柔勁,直把二人逼退數步,連著幾個蹌踉,方使穩身駐步,驚悸之下,抬眼四望,那裡還有半點人跡!

  這一下,可把孫桂二人,弄得惶惑不已,心中自在狐疑不解,為何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分明看到眼前白色人影一閃,待抬起頭來四周矚目,又無半點人跡!莫非當真是神仙者流,驀然阻撓……由然頓生悸怖之心,慢說不是神仙,既是一個凡人,就恁适才這出奇的輕勁,和那份功力,以二人之力還能以卵擊石?……

  是以,這兩個老傢伙,竟自你望我,我望你發起呆來了,狼狽的形象,又多了一種既驚悸又痛恨的表情,看樣子走又不甘心,不走也不敢驀然下手。

  少頃,見四野並沒有任何動靜,雄心頓又勃起,到底他們不願放棄,原來的企圖,也就是說仲玉不死在他們手裡,他們實在心有未甘。

  於是兩人氣也沒敢吭,只用眼睛交換一個意見,偷偷摸摸的神情,好像準備進行一項機密莊務似的,同時已然力聚雙臂,旋即提輕步子,向仲玉身旁走去。

  待走至仲玉身邊,突被眼前奇跡又楞著了,只見他身上覆蓋著一塊尺長見方,白色的綾帕,上面書著一把滿月形的羅扇,扇柄之端墜著一顆小的骷髏頭,羅扇中央寫著:「若動他分毫,即留命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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