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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第八章 送寶玉魔窟訂終身

  片刻過後,陰司探花與餐花彌勒,雖已施盡所學,毒招猛連環遞出,不但未能沾到對方半幅衣角,而且由於動勁過猛,氣浮意燥,已漸感有點力不從心,隨之,身軀溜轉失靈,掌爪化招吐勁,更是大打折扣。

  刹時,只見對方的身形,似已化成千萬條魔影,在四周遊動,而且在萬影疾閃之際,尚有雄渾如潮,銳利若針兩種不同的勁風,奇襲而至,真是滑避困難難妨不牲妨。

  這一下,可把二人嚇得飛神馳,急切裡,掌爪亂舞,如同傻子撲群蝶一般,東一掌西一爪,盡在捕風捉影,此刻,陰司探花樂趣那顆小腦袋,好象剛由水裡提出來似的,滿頭滿面是大汗,連頭上稀稀疏疏的發毛也在淌水,嘴上的老鼠毛,更在不停地跳動,真是又可笑又可憐。

  而那餐花彌勒常壽成,更是累得如一頭不中用的老牛,拖著笨拙的胖軀,揮動象耳大的手掌,滿地亂竄,巨眼睜得幾乎要突出,大嘴張著象打哈欠一樣,正呼呼喘息著,看情形已到筋疲力竭之境。

  站在—旁的徐筱芬和魏燕,眼看著樂常二人,已至可不再抗拒的地步,再延片刻,非如此累死不可,而仲玉的身影仍如一只蝴蝶,飛疾轉不停,她們何曾見過,這馳名武林的「反八封遊身術」,因此,臉色隨著人影的飄飛,瞬變不定,包消除了驚奇、欽慕、痛恨。

  然而,她們極想加入戰圈,固是本領無濟於事,但總須盡拔刀赴義的責任。可是,當溜眼旁側,見到繡紋威風凜凜的神態,又不敢妄動,萬一逗著她出手,豈不更糟?可不是,她那串芒似美眸,正向這邊射過來了……

  正當徐筱芳姑嫂思慮之時,倏聞仲玉一聲清嘯,震盪山野,聲音回繞之中,他已騰高三丈,經飄飄的軀體,淩空一式「巧燕翻雲」,身形平臥,接著式化俯衝,宛如一隻巨鷹下撲,雙臂倏分,陡之一聲大喝:「與我站著!」

  身形疾閃之中,三條人影快如星火,一連兩次倏合乍分,同時傳出「嗯額」兩聲輕呵過後,人影突斂,适才一番火進遊鬥,已驟然靜止,而三個人卻如三星鼎立一般,默然站著。

  徐筱芳姑嫂倆,被這瞬間的變化驚呆了,不但驚於變化的時間,快得無與倫比,尤其懾於變化的結果,更使得她們心生惶恐,雖然壞的佈局是意料中的事,但可沒想到眼前情況,竟是一幕小型的慘局,在開演中。

  只見陰司探花樂趣,與餐花彌勒常壽成,如兩樽石像似的立著,所不同的是,雙腿的筋脈緊縮,已成半彎狀態,兩手縮成雞爪一般,而且渾身顫抖不迭,像正發嚴重性的瘧疾一樣,兩眼發直眉頭緊皺,瞼上筋肉收縮不定,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黃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往下滴,其形狀不僅慘絕,尤其猙獰怕人。

  仲玉則神閑定氣,而冷笑瞧著樂常二人,似正欣賞—對奇妙的活藝術品,也似這慘相表演,最感興趣的觀眾。

  這種情況的表演,連繡紋也看得直皺眉頭,是以,她掉頭不忍看那慘烈的進行,兩隻秀目卻悄悄盯在仲玉身上,心想,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看他的性情如此發展下去,武林中將不知有多少人,死於他這殘忍的手段之下,比之他娘更厲害,更狠毒……

  也真奇怪,仲玉有時仁慈起來,倒是不傷萬物,見著別人身受痛苦,惻隱之意油然而生,也許那是人生善念的流露,但有時殘忍起來,慢說乃母狠毒絕世,雖與之比擬,簡直可以說決無僅有,人性善念又不知哪裡去了,也許他真是善惡兼具,仁毒共溶的怪人。

  此刻,徐筱芳姑嫂們,真是痛恨已極,但無法解救,既不能求情,也勝不了別人,只是愣愣地暗自著急……

  倏聞仲玉一聲長笑,朝樂常二人冷冷直言道:「适才要你們說出,此地與方子彤老賊有無關係,你們說不知道,而且還要拼命,哼,現在可舒服吧……」

  說著,掉頭用眼一掃徐筱芳,似包涵某種暗示,然後又說道:「告訴你們,老狗,不要與痛苦作對,還是早說為妙,現在已被代用奇門手法,錯亂了奇筋八脈,不出三刻必噴吐黑血而亡,如果即刻說出,我饒你們不死……」

  樂常二人一聽錯亂了奇筋八脈,當然知道厲害,頓時眼睛瞪得老大,由於體內血脈逆縮,與心中所生的恐怖,使得身軀抖得越發厲害,委實難以忍受,本想說出淵源,以求活命,但又想到「義氣」二字,怎可為了性命而出賣同門,於是,把心一狠,咬牙說道:「魔子,老爺願死不願說……你今天害死了我們……日後也休想逃過欲仙幽苑,找你追魂索命……」

  「哈哈……老狗!」仲玉又發狂了,朗聲接道:「要死麼?也別想死得痛快,不說也罷,再讓你們多嘗點苦楚,然後竭血而死。」

  說著,身形猛起,宛如飄風,右手駢指疾向陰司探花樂趣,欺門穴上點去。

  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倏地—聲嬌叱道:「且慢!」

  聲落人到,徐筱芳巳飄立樂趣身前,而仲玉也因這突如其來的叱喝,身手暗滯,見徐筱芳已擋在樂趣前面,長眉一掀,沉聲道:「你是不是想代他受苦?」

  徐筱芳冷哼一聲,接道:「文仲玉,你不要這樣慘無人道,當心將遭天譴,現在我願意告訴你,但必須答應饒過他們!」

  仲玉輕笑一聲,道:「既是你願說,我饒他們不死就是!」

  徐筱芳待開言,倏聞餐花彌勒常壽成恨聲道:「徐筱芳,你不能說……」

  「師叔。」徐筱芳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向仲玉說道:「這欲仙幽苑為賞花居士簡老前輩所有,但與方子彤老前輩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同道而已,至於方老前輩現在何處,誰也不清楚,我三弟汝蒙知道,但是他……死了。」

  仲玉原想問出方子彤的下落,問到最後仍是莫知何處,因此,他非常失望,但是並未消除餘恨,一雙噴射冷芒的星目,掃睇身前三人一回,冷笑一聲,蠟黃的臉,掠過幾種不同的神色,又問道:「你們真不知道方老賊的下落?」

  「誰會騙你不成!」徐筱芳憤然接道,仲玉黃臉一沉,說道:「好,我饒你二人不死,但既已身犯淫罪,也不可逍遙法外,先廢除你兩武功,以示薄懲。」

  話未說完,身形已動,只見他黑影在樂常二人身前一提,同時雙手揚處,已在其氣海,丹田兩穴上,各點了一下。

  其身手之快捷,動機之靈奇,忍穴之準確,在場諸人不但未曾料及,而且連如何解穴繼又破穴,也未看清楚,既是繡紋也只不過看到他身起手揚而已,這真是神平其技。

  接著,樂常二人一陣嗆喀,張口噴出一灘淤血,身體各部也已恢復正常,隨之,又打了幾個寒襟,頭上慢慢冒出團團熱氣,就在那白色氣體升騰之中,這兩個淫賊湘黔三十年的惡徒,便自元散力竭,失去了全身武功。

  此刻,只見樂趣與常壽成,消斂了适才的神態,渾身大汗,滿臉疲憊之色,睜著失神的眼睛,恨恨地望著仲玉,而徐筱芳和魏燕,也是慍怒於面,默默地立於當地。

  仲玉察看他們的神色,當然洞悉其內心,於是說道:「你兩人的武功現已解除,與常人無異,但不可再行練武,否則,當即爆血而死,此後需革新冼面,好好為人,如果對今日之事含恨在心,盡可集江湖黑道,隨時找我算帳就是,言僅如此,你們速即離去。」

  樂趣雖被廢除武功,但是心有未甘,當即接道:「今日承蒙網開一面,我等深銘五中,如此大恩大德,日後定當圖報。」

  說完,即領先向樹林中走去,接著常壽成、徐筱芳、魏燕紛紛向仲玉投射憤恨一眼,銜尾而去。

  這時,百花交映,綠色泛浪的空地上,只剩下仲玉和繡紋,以及邱一統三人,但邱一統正在憤怒的撕訴著,墨基文胸前所繡的野人頭,原來鬼頭十八屯,列有奇規,凡是人死之後,不可遺留身份痕跡,是以,邱一統盡在為之消痕滅跡。

  而仲玉和繡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兩人默立當地,瞼上各流露出愛恨交織的神色,正互相回眸的睇視著……

  陡然,繡紋似有所感,輕喟一聲,道:「玉弟,你對我被迷入石室的事,仍生疑竇嗎?」

  仲玉瞟她一眼,接道:「親眼所見不是比懷疑更確實?你還故意癡呆麼?」

  繡紋接著嘆息道:「這只有天知道,即是你回去對師傅說,只要我自身清白,隨她老人家怎麼懲處好了……」

  略頓,又道:「我這次離開桃花源,原是奉地老人家之命前來尋你,所幸在途中遇著師伯和言師妹,才知你已來黔北,所以我急切追來,轉送師傅留給你的東西……」

  仲玉聞言心頭一栗,頓時疚痛刺心,到底母親慈哀珠深,對逆子仍是鍾愛有嘉,但不知所留送的是什麼,於是急問道:「我娘留給我的是什麼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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