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一六


  可是,他並沒有行動,去解救那白衣少女,他仍在看著,似乎還等待什麼……

  這時,鞭聲驟止,陡聞那怪婦人喝道:「怎麼樣?現在可該說了吧,難道還不夠受?」

  白衣少女聞言,昂首用力—擺,把臉上的秀髮,捧過一邊,眸射淩光,呻吟道:「鬼臉聖母,你這老怪物,今夜縱然把我打死,也休想我說出一字,但是以後……你等著……本門不會放過你的。」

  「好,我等著。」鬼臉聖母又咆哮了,接道:「看我先慢慢毀了你,看幻影羅刹妖婆,把我怎樣……」

  說著揚手朝白衣少女頭上一抓,握住一束秀髮,手強使力向鐵架上猛撞,頓時,少女的腦袋被撞在鐵架上,擊得「咚咚」直響,陡地,鬼臉聖母的手,猛力地往回一收,夾著—聲輕啼,少女的頭髮連皮帶肉,拔下一大把,忽然反手一抽,「嗤」地一聲,掃在少女的瞼上,頓時條條紅印,接著又順手一掌,「啪」的一聲,少女的鼻嘴,鮮血急淌,一點一點滴在胸前……

  仲玉看在這裡,心肺已然爆炸了,眼中直噴怒火,暗恨道:「好毒惡的老怪,那是人而且同是女人,竟如此辣手。」

  他方自恨忖,陡見鬼臉聖母右手執著一柄匕首,正朝少女左目搬運去。

  仲玉這下可急了,就在那千鈞一髮的當兒,他猛地一面大喝道:「怪物敢凶!」左手單掌開碑「嗶」的一聲,把竹壁震倒,接著右掌排山,拍出一股巨大無形的勁力,直向鬼臉聖母揮去。

  鬼臉聖母正當行兇之際,沒想到此地竟有人插手,忽聞一聲大喝,心下一愣,右手匕首插勢已慢,跟著嘩啦一聲,竹壁已碎裂倒榻,方自震驚,陡然一股巨勁襲到,勢如狂颼,快若電掣,頓即回身挫步,反臂探掌,速向來勢迎去。

  仲玉這是急怒蓄勁發掌,力道何上萬鈞,何況他的內功火侯,已達隨意掣敵的境界,饒你鬼臉聖母武功了得,終是倉促發掌,勁勢薄弱,兩勁相撞,只聞蓬地一聲巨響,鬼臉聖母頓時被震飛八尺,一條左臂即感痛如骨折,瞪眼一看,屋子中央已玉立英颯逼人,風度瀟灑的美少年。

  這時,那個木頭似的老者,也已站定鐵架之側,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如同一個僵屍站在那裡,與鬼臉聖母,同瞪著一雙夜梟眼,盯著仲玉打量不停。

  而仲玉也是星月射焰,嘴角綻開一冷笑,來回掃視兩個老怪,但他對鐵架上的白衣少女,連正眼也不瞧一下,似乎他适才的動作和舉動,並不是為她而起,那少女,卻睜著一雙飽含痛苦,驚奇,感激的秀目,盯盯地瞧著仲玉。

  這竹屋裡奇怪的際遇,都在沉默之中,六雙精光炯炯的眼睛,如同閃電交錯,互相瞪視……

  陡然,那個僵屍似的老者,鼻中冷哼一聲,沉聲道:「娃兒,你是何人門下?為什麼擅闖此地?」

  說話慢吞吞地陰陽怪氣,言態間,裝出一派長輩氣概,而一雙夜梟眼,則閃著威淩的光輝。

  仲玉見這兩個老怪物,根本有失人味,尤其這老者,一副死人相,說話怪聲怪氣,心中早已生厭,當即傲然答道:「我是何人門下,何勞你動問,此地乃皇天所有,憑什麼不能來?」

  老怪物眼一翻,憤然又道:「敢情好,你既闖我黔北七怪,私行重地,無論你是何門派,能來就不能去,嘿嘿,娃兒,你是自投羅網。」

  原來這老怪物,竟是天殘魔君座下,七怪之首的地獄瘟神龍煥延,仲玉衛欲找魔君重地,不想遇著了線索,當即聞言,一聲長笑,震得竹屋格格地響,接道:「大言不慚,我倒要試試你們七怪的羅網,有如何厲害,老怪物,老妖婆,你們看著辦呵……哈哈……」

  大概他這一興奮,狂性又發了,笑起來簡直不歇氣。

  「小賊休狂!」鬼臉聖母倏地一聲尖喝,沉聲道:「你有多大道行,如此放肆,待本聖母收拾你。」。

  語音末落,人已騰身猛起,迫至仲玉身前近丈之地,變掌開山,排出一股奇功,勢如倒海,直撞其當胸。

  這鬼臉聖母急憤之下,行動出手,想是忘了自己沒吃過對方的虧!竟驟起搶制先機,不過,她也是七怪之一,武功確也有些根底,當然這變掌之力,端也勁勢非小。

  仲玉倏見老妖婆音落人動,騰然發掌排勁卷來,當下也不怠慢,冷笑聲中馬步一沉,奮力招掌平推,向來勢迎去,接著兩股如潮氣流,猛力相撞,擊起一聲爆響,餘勁橫溢。

  頓時,只見沙土高揚,人影疾飛,鬼臉聖母速被震飛一丈,身軀「啪」的又撞在竹壁之上,勁勢未消,接著「嘩啦」一聲,同鬼臉聖母連那半片竹壁,直摔到屋外一丈之地。

  正當此時,仲玉尚撤式,地獄瘟神陡然一聲爆喝,身形突起,十指箕張,疾朝仲玉右側抓到。

  仲玉倏感十條陰風刮到,右襲而來,當即轉步回身,右手一圈,化去來勢,左手探掌同時遞出,直擊對方下腹。

  地獄瘟神名列七怪之首,武功自是不弱,自己猛力奇襲,竟也未能傷著對方,而來勢忽又下擊而至,於是,右足一橫,飄閃兩步,避過了仲玉掌勁正鋒,方待騰身躍步,探爪搶招,豈知,仲玉身形如風,已繞到他身後,再想探招已是無及。

  陡聞仲玉一聲叱喝,同時單足一點,騰高五尺,接著飛起右腳,直踢地獄瘟神後心,繼聞蓬地一聲,夾著一聲產悄嚎,老怪物頓被踢飛二丈,摔在門外掙扎著。

  他這一顯露鋒芒,把兩個老怪物折騰了一番,這時,那鐵架上的少女,正睜著大眼,默默地瞧著他,臉上的表情與眼中的神光,包含了許多意思。

  那就是一個女子對一個人感恩而產生的主動情感,但仲玉可沒注意她,自在狠狠地盯著,摔在屋外的兩個怪物,同時狂傲地喝道:「我道黔北七怪,有甚了得,哼,也不過經不起三拳二腳的老廢物……」

  這話多刻薄!二怪也是小有名氣的人,如何受得了?當即強忍傷痛,雙雙從地上躍起,接著四手連揚,打出了十二點螢光彈,頓見綠影直射,風聲呼呼,齊向仲玉射去。仲玉不知這是什麼暗器,怪好看的,方待伸手一一接下,陡聞白衣少女,嬌叱道:「不能接。」

  他才聞聲一震,隨之雙手交揮,又把那些螢光彈,統統逼下回去,而且勁道遠比來勢要疾要大。

  地鬼兩個老怪,突見螢光彈忽又分向自己射來,也忙揮手掃拍,豈知,彈勢勁道大得出奇,好容易掃落了數顆,但每個人身上,也各挨了三個。

  頓時,響起一片「劈蓬」爆炸之聲,地鬼二怪身上四周,全是點點綠火,團團白煙,正慌不迭的用手亂抓燃燒著的衣裳,其動作之緊張,樣子之可笑,就象猴子身上著了火,急吱亂抓一樣,而他們儘管亂抓一頓,也難免衣露小洞,渾身灼傷,真是玩蛇的花子被蛇咬。

  這時,那螢光彈所噴出的白煙,已慢慢散開,佈滿整個竹屋,而且白煙所及之處,發出一種如死屍般的奇臭,令人嗅之發嘔,仲玉方感奇怪,倏聞那白衣少女又叱道:「趕快閉住呼吸,這是迷毒!」

  仲玉聞言心中一驚,急忙呼氣定息,同時他深感白衣少女給予他兩次警告,不由掉頭投去感激的一瞥,星目吐輝,恰好與少女的眼神交觸,兩人心中同時蕩起一個意念,大約眼神中,包含了憐惜,感激,溫惜,和善的內容。

  但,這瞬間的交溶,在仲玉來說,如同輕煙一逝,根本未榮洄心中,是以,他又猛地掉過頭來,一掃屋內白煙氳氤,陡然身如行雲,揚手揮掃,頓時屋中勁風呼呼,人影飄忽,白煙才慢慢消失無遺……

  地鬼兩怪見迷煙在屋中升騰,方自竅培,以為這回可得手了,待見仲玉飛身揚掌,拍化迷煙,不禁暗地錯愕,眼前少年如此了得,其他援手尚未來到怎麼應付?……

  陡然人影一顯,仲玉已亭立鬼臉聖母身前,只見他玉面透煞,朗目含威,冷冷地道:「你們這兩個老怪物,心地恁此歹毒,留在江湖上,終是禍害,我要替天行道了……」

  說著,左掌右抓,直朝鬼瞼聖母抓下,就在此危險萬分的頃刻,陡聞一聲大喝道:「且慢!」

  隨之,仲玉頓感背後襲至,急忙回身,反臂一掌向後拍出。

  勁風過去,一條瘦長身軀頓被震退數步,幾個踉蹌,始定身穩樁,仲玉啟眼一看,原來是地獄瘟神龍煥延,當即長眉一軒,沉聲道:「你是不是想與這老妖婆,同時死去?……你說……」

  頓時星目射火,注視著地獄瘟神,他這種凶態和語氣,簡直就象她娘殺戳九大門派高手一樣。

  地獄瘟神也算得是江湖人物,對仲玉這種凶霸霸的言態,並不在意,倒不是他不怕死,而是因為自己乃七怪之首,當然無形中具有領導權和首腦身分,鬼臉聖母是七怪之一,他怎麼好意思不出頭作主,但自己卻真不願死,同時在一個少年面前,豈不有失年高輩尊的風度,於是,發話揮掌阻住了仲玉的凶勢,瞼色一寒,傲然答道:「哼,死,大丈夫有何可懼,只是我們七怪,今夜未能聚齊,否則,又豈容你活著回去?但是我警告你,自今以後你難逃七怪之手,好吧,話已說明請動手!」

  說著,昂首閉目等死,其實他心裡在狂跳不已,裝得倒是氣豪骨硬,因為他知道少年人,血氣方剛,拿話一激必落入圈套。

  果然,仲玉中了老怪的激將之法,聞言當即冷笑一聲,道:「我正想同時掌斃你們七怪,暫容你們多活一刻,但速即與我號召其他五怪也來領死。」

  地獄瘟神一聽仲玉要單挑自己七人,心中不由暗喜,忖道:「你死期近了,別狂妄!」於是,冷然答道:「只要你不逃避,可暫侯一刻。」

  說著,騰身一躍,撲出屋外,用手撇嘴一吹,頓時發出尖銳而冗長的哨號,這時鬼臉聖母也出屋,同樣嘴吹哨。

  少頃四野哨聲群起,此壚彼落,交織成一曲淒厲而恐怖的大奏鳴,似有風聲鶴哭,草木皆兵之勢……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