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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韓劍秋秋莞爾一笑道:「這大概是指路險了,我們看看,是什麼玩意兒?」

  「飛天狐」感慨的道:「煙斗老兒醉心武林霸業,已非一朝一夕,這數年不見,居然又擺設了這些陣仗!」

  韓劍秋推開了門,眼前立刻呈現一片奇異的景色,人說劍閣天下險,至少還有一條可走,可是目前的這條路卻出人意外的險,門下就是一道懸岩,岩下熱氣直騰,諒必是溫泉沸湯。

  對面是一座峰頭,煙霧隱約中現出另一座樓門,兩門相去七八十丈,中間每隔丈餘,插著一根細竹竿,大概就是所謂棧道了。

  韓劍秋擺手攔住大家道:「這看來與梅花樁差不多,凡是練過幾天把式的人都難不倒的,但是『無底洞』『煙斗老人』既把它列為七險之一,可能內情並不像外表那麼簡單,大家一起走,勢屬過於冒險,我看還是逐個去吧,二位姑娘輕功尚佳,請你們打頭陣。」

  梅兒、羅秋應聲而出,作勢正待縱起,卻被朋三省一把攔住道:「韓兄弟,讓我建這第一功吧!」

  朋三省一長身,飄落在最前的那根竹竿上,他有「魅鷹」

  之稱,此刻真像一支蒼鷹釘在竿頭,一動都不動。

  他江湖經驗豐富,是以用勁蹬了一下,竿頭微顫,底下卻不曾動搖,知道沒有多大問題,遂放心的朝第二根竹竿越過去。

  「飛天狐」怕他有失閃,腰上解下一根絲絛,頭上安著兩個小銀鉤,提在手中跟在後面地去,其他的人依次為梅兒,羅秋,韓劍秋也一個個跟上。

  一連走了三十幾根竹子,都無異狀,大家的心都放寬了一點,而看來也到了中途,驀而「魅鷹」朋三省身形急閃上拔,口中喊道:「不好!」

  原來他的腳踩上竹竿,那玩意就好像有人控制似的,突然地向下一沉,朋三省為「大伏堡」四爺,功力自然不差,而且他也時時刻刻地提防意外,所以大袖一揮,身子反而升高了,飄然又向另一根竹竿落下。

  可是這次更缺德,他的腳還沒有挨上呢,那竹竿竟自動的縮入地底,朋三省故技重施,依然藉兩袖反激之力,拔上半空。

  如是一起一落,直到第十二根竹竿處,方始踏實立足,可是他這一份精純的輕功,看得大家驚奇、欽佩不已!

  原來輕功身法,一次飄前十餘丈固屬上乘,可還不算絕頂,惟其如此起落,才見功夫。

  又走出了幾根竹竿,後面的二女可不敢玩這一套,猛提一口真氣,就像兩隻大蝴蝶似的飄然落下。

  如是走出三十幾步後,前面朋三省又在叫了:「煙斗老鬼,你這缺德鬼,你這是比武還是考狀元,盡弄些難題來坑人,我『魅鷹』真的長了一對翅膀也飛不上這麼高呀!」

  原來竹竿到此為止,熱霧迷漫,坦然一方平臺,是以遠處看不見。

  臺上亦懸著一塊木牌,寫著無底洞第二險,下面則是兩行詩「行人至此歸不得,淩雲直上九重山。」

  大家都上了木樁,梅兒道:「怎麼歸不得呢?我們怎麼來的,還是怎麼回去好了。」

  「飛天狐」看著她笑道:「丫頭別傻了,你回頭看看。」

  梅兒一回頭,才發現來時借力的竹竿,一根都沒有了。

  大家向前望去,只見一重削壁,高有數十丈,離平臺也有五六丈,光滑如鏡,先前所見門樓,還是矗立峰頂。

  大家起初以為那是第二道險阻的,想不到煙斗老人居然在這裡伏了一筆。

  「飛天狐」皺著眉道:「這山壁太滑,全無一絲可借力之處,縱有壁虎功,游龍術,也只能爬個十幾丈,煙斗老鬼能想出這個難題,的確是只老狐狸!」

  梅兒噘著嘴道:「師父,人家是老狐狸,你是飛天狐,道行比他高,你應該有辦法上呀,難道咱們就困在這裡不成?」

  「飛天狐」熟思有頃,對韓劍秋道:「韓娃兒,你已得到大師兄——『太上老人』全部真傳,據我所知,『九九歸原掌』掌法中有一式『淩空九轉』,那是淩空撲擊之術,在空中可換氣禦行,你不妨利用此式,用兩柄利刃插入山壁上升,大概還可一試!」

  梅兒喜躍道:「對,這辦法妙極,韓哥哥,你快點施展嘛!」

  韓劍秋道:「前輩,這方當然可行,不過每次只能上一人,費時太多,晚輩有個方法,只是不知功力能否及此,姑且容一試!」

  說完,「袖中刀」迎空一揚,寒芒耀眼,閉目作了一次深呼吸,猛喝一聲:「起!」

  身與刀合一,直向山壁沖去,「錚」然聲中,已削下一片山石,寒芒又起,升高七八尺,又削下一片山石,如此隨削隨上,像一道匹練也似登上峰頂,壁下不斷的只聞墜石聲。

  朋三省躍足驚歎道:「這是『禦刀術』,憑虛馭氣,身與刀合一,以往只是聽聞,如今總算親目所睹,算是開了眼界了。」

  「飛天狐」也聳然動容道:「也真難為這孩子了,短短幾年便煆煉得如此成就,非但盡得大師兄的真傳,大有青出於藍之勢。」

  梅兒卻因為韓劍秋上去很久,不見動靜,芳心未免著急,催著道:「師父,朋大哥,階梯已挖好了,我們趕緊上去才是正經。」

  說完,一拉羅秋,迫不及待地第一個順階而上,其他的人也不再多說,跟在後面上去。

  上得岩來,只見韓劍秋坐在地上調息,臉上稍現蒼白,片時方始恢復紅潤。

  他站起來對「飛天狐」道:「晚輩到底功力不足,自得『一目淚尼』轉傳『太上老人』絕學,雖也曾苦練,因急於快意親仇,致疏於練習,今天在前輩面前丟臉了。」

  「飛天狐」拍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別灰心,你如此短時間有如此成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老夫著實為你高興。好了,路險,峰險,總算度過,我們過去看看那門樓說些什麼鬼話?」

  說完,第一個走了過去。

  這座門樓建築得比較陰沉,照例寫著無底第三險,下麵的字句不再提詩了,不倫不類,斷章取義的摘了一句李後主的詞:「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朋三省道:「煙斗老人這老怪物,大概是滾湯灌耗子,前輩,三省略諸水性,這一險我領頭吧!」

  說完,應手推門,卻是一條隧道,高有丈餘,裡面陰沉沉的,不過相當乾燥,不由得奇怪道:「裡面沒有水嘛,究竟是鬧什麼玄虛?」

  「飛天狐」道:「恐怕在前頭呢!管他的,反正別無去路,走了再說。」

  隧道相當長,越走越黑暗,幸而朋三省是個老江湖,身上東西帶的很全,一晃火摺子,點著油紙,大家才看得見前進。

  走了約莫半裡路光景,韓劍秋突然想起一件事,連忙告訴大家道:「糟了,我們上當了,這地勢越來越低,要是他們用機關,兩頭一堵死,再灌水進來,我們豈非是坐以待斃了啊!」

  朋三省聽了加緊腳步向前沖,可是已經來不及了,「轟隆」一響,前後兩面落下兩鐵閘,把他們一行五人全都關在中間了。

  鐵閘上面打開一個圓洞,直徑尺餘,開始朝裡面流進水來,想這隧道有多大地方,不到一刻工夫,水已浸到胸膛上。

  朋三省想泅過去堵著水洞,使它流得慢一些。誰知剛一起步,身子就像石頭人似的沉了下去。

  他閉口不及,喝了一口水,入嘴苦澀,慌忙掙扎起來道:「這是弱水,連鵝毛都浮不動,大家快閉住氣用龜息之法靜坐水中別動,我去探一探水源。」

  話剛說完,水已沒頂,他乾脆沉進水底,慢慢地向前爬去,弱水果然不虛傳,全無一點浮力。

  好在這些人都有一身功力,一聽朋三省的話後,立刻靜坐水中,採用內家龜息之法,閉住呼吸,僅憑體內一口真氣,抵抗外來重大壓力。

  朋三省慢慢摸索到鐵閘,盡全力站起身子,伸手去夠那個圓洞,不由得吐出一聲:「苦也!」

  原來那洞已封閉死了,他感到一陣失望,整個身子又坐了下來,過了一會,他覺得有一個人摸索到他的身邊,接著又聽到鐵閘上有聲音傳來,慢慢的那聲音漸遠,似乎到了鐵閘外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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