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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程雲溪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秋兒,舅舅成家較晚,你舅媽因生蘭兒時,死於難產,如今我們兩家,只有你與蘭兒二人,舅舅想將你們結成夫婦,今後也可延續兩家香煙,秋兒,你意下如何?」

  韓劍秋心中怦然一動,程惠蘭氣度高華,人品出眾,無論就哪方面來說,都是理想物件,但對自己一往情深的梅兒,又作何排遣呢?再者,自己大仇未報,而面對的仇敵都是出了名的大魔頭,假如身遭不測,豈不辜負表妹一輩子!一念及此,不禁搖搖頭道:「舅父關愛,秋兒只怕有負厚望了。」

  程雲溪一怔,道:「秋兒,你可是嫌蘭兒不配麼?」

  韓劍秋惶然道:「秋兒不是這個意思。」

  程雲溪道:「然則你何出推卻之言?」

  韓劍秋神色凝重的將心中所想一一告訴了程雲溪,最後莊容道:「假如舅甥兒一旦不敵身亡,豈不誤了惠蘭表妹一生?」

  程雲溪想了一想,說道:「秋兒之言也甚有理,丟開梅姑娘不說,煙斗老人武功之高,天下罕有其匹,秋兒縱能與他戰成平手,無底洞乃是『恨天教』之巢穴,其間高手如雲,到時要能全身而退,只怕亦非易事。」

  韓劍秋恭謹的道:「能獲見諒,甥兒感激不盡,並非甥兒有意卻婚。」

  程雲溪道:「這事暫時擱下,留待以後再說吧!」

  突聽一人笑道:「程莊主,你一向做事慎謀果斷,如今卻變得優柔寡斷了,像這等重大之事,自應先做個了斷!」

  門簾掀處,玄風道長和太平道長先後走了進來,原來二人自程雲溪走後,便靜坐花園等候,凝神靜聽,韓劍秋和程雲溪之言,盡入耳鼓,兩人略作商量,便一先一後掀簾而入。

  這兩位出這臉真是熱心過度,有道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玄風道長正色道:「兩人适才之言,貧道與太平兄盡入耳鼓,韓少俠獨往無底洞之事,貧道期期以為不可,未悉少俠能否從長計議?」

  韓劍秋搖頭道:「約期已定,實在無法更改,前輩關注,劍秋深深感激!」

  程雲溪感佩的道:「大丈夫立身處世,理當言而有信,老朽倒贊成秋兒前往,只是……」

  太平道長含笑接口道:「只是這樣一來,貧道想喝蘭丫頭一杯喜酒就落空了。」

  就在這時,一人疾快的離開了視窗,這人正是程惠蘭,原來程雲溪與韓劍秋談話,她已在暗處偷聽,最後聽到太平道長那句「要喝蘭丫頭喜酒落空」之言,頓時心痛如絞,暗想:「是了,我早時將他攆往末座,他此時便存心奚落我,哼!

  我有哪點不及他,難道除了他姓韓的,我便嫁不出去麼?」

  她素負姿容,加之從小嬌生慣養,此時受了委屈,心中大是難受,片刻也不停留,回到了房中收拾了一些東西,悶聲不響連夜出門而去。

  程雲溪哪知愛女這邊發生了事故,聞得太平道長之言,正色道:「老朽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眼前之急,『恨天教』之事已超越一切之上,兒女私情之事,稍後再談又有何不可?」

  玄風道長道:「男兒三妻四妾,比比皆是,只要韓少俠不反對這頭婚事,什麼時候都是一樣,只是韓少俠人獨自前往無底洞,貧道總覺放心不下,程老兒,你這裡人多方便,請即刻發下『武林帖』,叫大家三十日內趕到無底洞相會如何?」

  程雲溪猶未及答話,韓劍秋連忙接口道:「多謝道長見愛,只是晚輩實在不願驚擾大家。」

  玄風道長正色道:「少俠並未驚擾任何人,少俠只管去找煙斗老人結清舊賬,我輩所行,乃在部署一場武林正邪之戰,絕不妨礙少俠行事就是!」

  話雖這麼說,韓劍秋已知玄風道長怕自己孤身冒險,所以要舅父發動武林同道相助,不過玄風道長說話很技巧,把一件事情化分為二,迫使韓劍秋無法拒絕。

  就在這時,突見一名丫環匆匆奔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老爺,不好了,小姐留書出去了!」

  程雲溪大驚道:「小姐到哪裡去了?」

  那丫環連忙遞過一張紙條,急聲道:「老爺看這個就知道。」

  程雲溪連忙接過紙條一看,只見上面這樣寫著「不辭而別,爹勿傷心,三年之內,兒必習成絕藝與表哥一決雌雄!」

  程雲溪臉色一緊,跌足道:「胡來,胡來,真是豈有此理!」

  玄風道長道:「紙條上怎麼寫的?」

  程雲溪把紙條遞了過去,道:「你瞧瞧,這不是胡鬧是什麼?」

  玄風道長接過一看,笑道:「蘭丫頭十分乖巧,我們在這裡說話,她已在外面竊聽去了。」

  太平道長點點頭道:「也許她剛剛來到視窗,便聽見我們說起婚事暫且休提之言,所以一怒而去,這丫頭也未免太多心了。」

  程雲溪歎道:「都是老朽平日寵壞了她,要不她不敢這麼胡鬧!」

  玄風道長笑道:「這不打緊,解鈴還須系鈴人,韓少俠,這得偏勞你。」

  韓劍秋雖不知程惠蘭在紙條上寫些什麼,但已知事情多少與自己有關,惶然道:「事情如由晚輩而起,晚輩自應設法把表妹找回,晚輩只怕她到時不聽勸告,又如之奈何?」

  程雲溪怒道:「你就替我好好打她一頓,看她還敢胡來不!」

  太平道長道:「事情不會如此嚴重,此事極易,韓少俠,只要你向她賠個不是,保管太平無事。」

  韓劍秋俊臉微微一紅,太平道長接口道:「蘭丫頭剛走,賢侄也急著要趕路,如今正是追人、趕路兩便,我們也不留客,大家在無底洞相見就是。」

  韓劍秋點了點頭,當下作別三人而去,程雲溪和玄風、太平兩道長還要商議散發「武林貼」之事,把韓劍秋送出大門之後,三人自去忙碌。

  程惠蘭不告而別,完全基於一時衝動,走到半路一想,不禁有點懊惱,心想:「表哥的話,也是實情實理,由此可見他並不是個濫施愛情的人,即使不要我,難道我就非嫁他不可麼?哼,我又何必跟他賭這口氣呢!」

  她本想即刻轉回去,可是繼之一想,自己人都出來了,如若就這樣回去,豈不給人笑話了?

  咬了咬牙,便又狠起心腸前行,她在紙條上雖然寫明三年後要和韓劍秋一決雌雄,可是良師難求,爹爹武功又悉數傳給了自己,現在再去尋師,真不知要到何處找?她越想越不是味道,最後想起自己就要長途跋涉,一身女裝也不是辦法,單身女子行走,難免遇到登徒子覬覦,乃在第二天買了兩身男裝換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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