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歸元神掌 | 上頁 下頁
一六


  話聲出處,一人端坐白馬之上,也是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威風凜凜,看模樣,似是四賊之首。

  那被喊做老大的漢子,奉命落馬,躍至車旁,手掀車簾,探首車內。

  簾掀處,一聲嬌叫,兩聲啼哭,一婦二兒,滾出車外。

  龍天仇睹狀魂驚,眼看嬌妻愛子,任人欺淩,不免丹田怒起,揚劍撲上。

  這時,那白馬黑衣蒙面人,冷冷地道:「老二,老四給我拿下!」

  「是!」

  二人一勾一環,封住龍天仇劍勢。

  當日的龍天仇,武功雖較今日相差遠甚,但一劍在握,點、穿、閃、躲、騰、挪,也頗具相當威力。

  是以,那被稱老二、老四之人,十招之後,鉤直環裂,形狀狼狽,老大、老三制婦擊子,不能出手相援,白馬人瞧在眼裡,氣在心裡,伸手一聲怒喝道:「住手!」

  鉤環趁機下臺,遠避一旁,低首沉默不語。

  龍天仇全神戎備,不敢鬆懈。

  蒙面人臉色陰沉,頗為不快,瞪著龍天仇道:「本穀主奉天外一邪之命,收集天下英才,今日相遇,可說是你的造化,奈何恁地不知好歹?」

  「明明是雞鳴狗盜之徒,還要自稱什麼穀主,你奉誰的命不關我的事,趕快讓路,咱們就此甘休,要不然……」

  龍天仇氣勢洶洶,蒙面人不聞不問,轉身向四弟子道:「走!那娘子也給我帶走!」

  叫聲、哭聲、罵聲、笑聲,充滿了日正當中的山野。

  龍天仇怒吼一聲,欲上前追趕,卻被白馬人翻身一掌,擋住去勢。

  這一掌,非同等閒,龍天仇悶哼一聲,七孔冒血,四腳朝天。

  五騎再度呼嘯而去。

  龍天仇已聽不到得蹄聲……

  書中交代,這白馬人乃當時鬼谷穀主,受天外一邪重視,領袖黑道十三門派,其時天外一邪唯一徒弟去世,於是他再度現形中原各地,命鬼谷穀主為其擄掠根骨奇佳的武人後代。那被喚做老大之人,即今日的鬼穀七魂之一,定魂掌關龍,老二乃奪魂掌雷虎,老三斷魂掌韓海明——多情女之夫,老四游魂掌歐陽沛長,那時候,鬼穀七魂只有四個,這四個人,因為剛習武不久,功力也是泛泛。

  後來,鬼谷谷主於長白山下墳場之中,為旁門左道奪去雙耳,又連續收了三個徒弟,即老五收魂掌張標、老六換魂掌李豹,以及新近出道的唯一女弟子,老七銷魂掌柳青,才算湊足了鬼穀七魂之名。

  書中還要特別預先交代的,龍天仇的兩個雙胞胎兒子,正是被天外一邪帶上長白山頂,在斷魂橋上,唯一倖存的兩個人——陽峰主天煞旁門,與陰峰主地煞左道。

  夕陽西下,月落星沉。

  龍天仇悠悠醒轉過來,已是子夜將盡,他用力睜開了疲憊的雙眼,五臟六腑一陣痛楚,十分難挨。

  四周漆黑一片,野風呼呼作響,馬車已經不知去向,剩下來的,只是斷氣已久的岳父龐飛。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盤膝閉目,暗提真氣,試行調息。

  然而,全身真氣,散而不聚,幾次努力,仍無結果。

  龍天仇廢然呆坐地上,望著天邊隱去的星星,失望地喃喃自語道:「難道就這樣完了嗎?龍天仇,殺父毀家之仇未報,奪妻擄子之恨又來,如果真的真氣不聚,那還學什麼武功?報什麼仇?雪什麼恨呢?」

  一股堅強的意志,支持著他,使他垂死的生命,仍在人間作了一次逗留。

  於是,他鼓足了勇氣,作再一次的試驗。

  喘喘遊絲,搖盪不定,龍天仇提起最後一口真氣,如果再無法打通任、督二脈,勢必將因此而一命嗚呼。

  蒼白的臉上,冒出虛弱的汗珠。

  經脈依然阻塞不通,真氣依然散而不聚。

  龍天仇奄奄一息,正欲撒手洩氣……

  忽然——

  一隻寬厚的巨掌,抵上了他的背心。

  一股熱流,立刻從掌心發散出來。

  龍天仇萎靡的精神,頓覺一振,緊要關頭,那敢怠慢當下連忙五心合一,眼觀鼻,鼻觀心,隨著熱流的導引,慢慢地,凝聚了久散不攏的真氣。

  真氣一聚,臉色繼而轉紅,體內痛苦全然消失。

  龍天仇起身,回頭一看,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悠閒含笑而立。

  龍天仇忙跪謝道:「蒙老前輩賜助,不知何以為報?」

  老者神秘地笑了,但是沒有笑出聲來。

  左手食指一伸,指著龍天仇道:「老夫救人,憑一時之好,不必言報,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誰?為何在此遭人暗算?快快告予老夫知曉。」

  龍天仇聞言,恭敬地答道:「晚輩姓龍,名天仇,家居浙江紹興府治,自幼身遭家破親亡之災,只因晚輩技藝薄,無力報仇,此次北上,乃欲進京拜師習武,不想途中遇見自稱天外一邪的徒眾,擄我子,奪我妻,傷我於一掌之下。」

  龍天仇慷慨激昂,侃侃道來。

  老者面色一怔,望了龍天仇片刻,接狀歎道:「不幸,不幸,真是太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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