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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野道刹住話頭,眼光之中,突然射出一種奇異之光,猛地吒道:「秦穆公三十一年九月庚子,突聞歌謠『神仙得者茅初成,駕龍上升入太清,繼世而往在我盈,帝若學之臘嘉平。』秦穆公問其故,父老俱對,此仙人道:『歌謠,勸帝求長生之術。』於是秦穆公欣然升訪茅山三道君,特改臘日嘉平。這茅山三道君.」野道閉上雙目,表情痛苦,擺了擺頭。

  酈嬌不由一怔,在她下山時雲中道人命她留意、茅山三道君後裔乃仿禽內變力功始祖,今在何方,若得真傳,則為萬幸。一種本能驅使酈嬌凝望眼前怪傑,莫不是……,她正猜疑中,只聽野道說出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彷禽內變功的技擊精變之談:

  「孩兒,你雖有得天獨厚的悟性。但仿禽內變力功,千變萬化,去飛之經,溟滓劫天,形如巨蓋,元氣浩浩,如水之形。你今尚差火侯,應常仰吸天氣,俯飲地泉,讓自然之氣,沖虛凝遠,天地輪環,劫數終盡,方能天朗氣清,二輝纏絡,玄雲紫蓋映其首,久氣之電翼其真,夜生白明,神光燭室,周身有眼,飛龍天爪,風光虎符。」野道睜開雙眼,二目精亮:

  「孩兒,仿禽內變力功,只能在瞬息萬變的千敵之中,萬變制敵。內氣發變外力,非身經百戰不可。否則,決不可達上乘技擊之術,只可抵笨打俗,不足與高手敵之」

  野道說著。若無其事地閉上雙眼。叮矚道:「孩兒,熊經鳥伸,吐故納新,動靜天始,變化萬端,人人禽禽,氣氣力力!」

  酈嬌聽著這些似懂非懂的話,還未回過味來,就見野道盤腿騰起,雙手合什,從她頭頂飛出房門,影跡全無。

  酈嬌疾施天盤絕技,欲追奪包裹,才感到周身沉重,包裹壓在雙手上,還有一套男女便裝。酈嬌頓時恍然大悟,騰身轉體,落到門外,野道早無蹤影,行跡難覓。

  §第六回 尋師兄蹤跡難覓 遇師叔狹路相逢

  酈嬌扮成男裝,儼然是英俊少年,她兼程往京城疾馳,一路尋思:慶雲師兄進京尋我,生死難蔔,蓮花卻成了如此淫徒惡棍,決不會放過慶雲。師兄為人憨厚耿直,定難逃脫這人面獸心的蓮花魔掌!

  酈嬌好生焦悶,自出山以來,也歷經了不少風霜雨雪,還從未這麼急躁過。她暗下決心,進城尋出師兄,再覓父親蹤跡,然後懲戒背棄師訓的敗類。

  驛道上路斷人稀,快到京城時,突然湧過一些被押的民夫;秦軍人馬絡繹不絕。時已深秋,路旁樹葉凋零,被馬蹄卷得狂飛亂舞。此時雖是正午,但酈嬌卻感到一陣涼意襲來,似乎有人盯著她。她思忖這身老百姓的衣著,恐被抓佚,亦難對付盤詰,想換身秦軍打扮,又伯打草驚蛇,再則不動兵刃,何來戎裝?

  趕了一夜路程,酈嬌也覺肚內饑娥,道旁不遠處正有一家酒店。她走近窺望,甚為驚異,店內桌席皆空,無一人飲酒,門前卻躺著兩具死屍,均是秦軍軍官打扮。酈嬌正欲離開是非之地,但又止住腳步,何不乘機探問一下究竟?

  正當酈嬌舉棋未定,店內光當一響,她警覺地循聲望去,酒櫃底下鑽出一個老頭來,渾身篩糠般發抖,臉色煞自,瘦骨瞵峋。他見是一白面書生,忙強作鎮靜地撣了撣長袍,慌慌張張地對酈嬌說道:「還不快走,你這小子找死…」老頭神色惶恐,欲言又止。

  酈嬌趕忙縱進酒店,長揖問道:「老伯,叨擾了,請問此店能否買酒充饑?」老頭見是過路顧客,方將懸著的一顆心放下來,和顏悅色地說道:「客官稍等片刻,待我把這兩具死鬼請走。」只聽老頭拍了兩下巴掌,立即從店內閃出兩個五大三粗的酒店夥計。他們看了一眼酈嬌,相互一笑,一人提起一具屍體,奔向後院。

  老頭擦淨了地上的血跡,返身走進店內。酈嬌滿腹狐疑,在這兵荒馬亂之時,誰敢在這京城荒郊開店設鋪,想必有些來路。但酈嬌尋兄心切,也不管黑店白店,填飽肚子趕路要緊。她揀了角落一張乾淨桌椅,背靠牆壁坐下。

  兩個夥計端來菜肴,老頭隨後將一瓦壇酒送上桌子。酈嬌故意裝出一翻傲慢神態,注視四周動靜,老頭愣了一下,心中罵道:「你這小子神氣什麼,過會吃了老子藥酒,認得爺爺手段!」

  原來這老頭是趙高的一位幕僚,在京郊開設酒店,專搞情報,阻止刺客。因他今早正在招待兩名禦使飲酒,突然沖進一個青年人,殺死兩名禦使,如同殺雞一般,又不聲不息地飛出店外,兩名夥計嚇得直吐舌頭。老頭鑽出櫃檯後,本想派夥計騎馬進京報信。酈嬌卻闖了進來,老頭一看這進店之人,鳳塵之中透出一投靈靈英氣,便知不是俗客。他想先用藥酒麻倒客人,再行搜查。

  酈嬌起身一笑,雙手接過酒杯,連連贊道:「店雖不大,這酒卻香氣四溢!」其實酈嬌從老者神態中已窺出蹊蹺,但她聲色未露,酒懷疾出,已喂進老頭哈哈大笑的口中。老頭哪敢吞下,拚力用舌頭抵住酒杯,不讓酒液滲進咽喉,他兩眼暴睜,生恐這客人下他毒手。

  酈嬌微微一笑,說道:「既無酒量,又無膽量,竟敢開設黑店!」酈嬌左手二指鎖住老頭喉頭,酒杯噴了出來,酈嬌右手接住,滴酒未潑。老頭嘴唇一動,頓覺喉頭一緊,差點氣絕。

  只聽酈嬌叱道:「我不想殺你,問你兩件事,你從實告來!」老頭喉嚨裡咕噥了一聲,連忙點頭應諾。「誰殺死這兩名軍官?」老頭青筋凸暴,沙聲說道:「一個五大三粗青年,身穿楚服。」酈嬌心頭一喜,真是師兄慶雲,但她掩飾住這股喜悅,手頭一松。老頭向店內瞥去,酈嬌不由火冒三丈,氣貫二指。老頭只覺喉頭一塞。連氣都喘不過來,總算耳朵還能聽到這客官說道:「這青年使的什麼兵器?哪路刀法?」

  老頭喘出一口長氣,喉頭已松,忙答道:「八卦刀,八卦刀法!」老頭已從酈嬌神態的瞬息變化中,看出她與那剌客是一路之人,心中恐慌異常,此時盼望兩個夥計出來,雖不是這小子對手,但也可緩一緩。這京郊巡邏無定時,不如先逃為上,但這兩個夥計沒有他的傳呼,是不敢露頭的,老頭額上冒出黃豆般的大汗,哭喪個臉,直瞪著酈嬌。

  酈嬌正想鬆開二指,去尋師兄,忽聞一陣馬蹄聲從遠而近,已到店門。酈嬌二指一緊,橫眉怒道:「你聽好,若是你對來人提起隻言片語,我立即致你死命!」酈嬌放開老頭。坐下用餐。門口幾聲馬嘶,風塵撲撲地走進兩名軍官,為首一人,彪悍凶莽,金盔金甲中,一張國字臉,橫肉叢生,手執雙鞭,腰懸寶劍。後面一人,肥頭大耳,面如重棗,提著一對南瓜大錘。兩人先後在中間一桌正席上坐定。

  老頭一見酈嬌鬆開二指,好不容易愣過神來,恍惚間,見走進京都禁兵中尉劉騰、何膳。老頭眼珠一轉,真想跑過去告發,但見酈嬌毫無驚訝慌張之態。頓時感到自己喉頭一陣陣隱痛襲了上來,趕緊打消捅破一切的念頭、不由雙掌一拍,迎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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