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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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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武延彪濃眉一挑,拍案質問,「瓦剌乃天朝盟友,你口出挑撥之詞,難道不怕本帥治罪?」 雲襄坦然迎上武延彪炯炯的目光,從容反問:「瓦剌真是盟友?」 武延彪發現在對方的目光中,並沒有一絲面對位高權重者的自卑和畏縮,這令他有些驚訝,同時也讓他意識到,在這貌似柔弱的書生面前,任何官威或官話都不起作用,他只得收起官樣話,坦然道:「不錯!瓦剌雖與咱們簽有和約,但並不是咱們真正的盟友,不過你妄言他們將在一個月內進犯大同,有什麼根據?」 雲襄答道:「武帥駐守邊關,想必對瓦剌大軍的異動已有覺察,當知我所言絕非憑空揣測,並且這一月之期只會提前不會拖後,時間緊迫,武帥當立刻著手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大戰,現在已不是深究我的消息來源的時候。」 雲襄身後的李寒光也幫腔道:「是啊!武帥,就算你信不過雲公子,也該相信俞將軍。雲公子在江湖上交遊廣闊,事先得到瓦剌眾人進犯的消息也不奇怪。」 武延彪淡淡一笑:「鎮西軍駐守大同多年,如何抵禦瓦剌人,難道還要外人來指教不成?」抬手阻止雲襄的分辯,他又道:「雲公子似乎對書記官一職並不滿意,可你並非朝廷命官,本帥也不能罔顧國法讓你領兵。正好鎮西軍有一支剛招募的新軍在訓練,雲公子與兩位將軍暫時去那裡委屈一下。俞家軍練兵之法天下馳名,趙、李兩位將軍是俞家軍幹將,當可助我早日練成精兵。至於雲公子,就作為新軍營監察官吧,替我監察整個新軍的訓練情況,如何?」 監察官是個可大可小的閒職,雖比書記官地位高一點,卻也沒什麼實權,更不能指揮調度軍隊。趙文虎見武延彪大敵當前卻大材小用,正待為雲襄力爭,卻被雲襄抬手阻止。就見他對武延彪拱手一拜:「多謝武帥重用,雲襄與趙、李兩位將軍,這就去新軍報到。」 三人退出房門,趙文虎便忍不住質問道:「武延彪有眼無珠,如此輕視公子,公子為何不據理力爭,反而答應他做什麼監察官?」 「是啊!」李寒光也連聲抱怨,「想當初公子第一次見到俞將軍,胸中似有百萬雄兵,三言兩語便激得俞將軍與你打賭,演習場上稍顯身手,更是令俞將軍心服口服,將剿倭營指揮權拱手相讓。這次為何不在武帥面前也露上一手,讓他對你另眼相看?」 雲襄搖頭道:「當初我為了讓俞將軍許我兵權,事先可是下足了工夫。我對俞將軍的脾氣、愛好、秉性以及俞家軍的情況皆調查得清清楚楚,才能一步步照計畫達成自己的目的。這世上像俞將軍這樣襟懷寬廣、大公無私的將領畢竟少之又少。咱們這次來得匆忙,對武帥的性格、為人幾乎一無所知,若想靠炫技耀能引人注目,恐怕結果只能適得其反。」 三人只顧沿著長廊邊走邊說話,卻沒有留意到迎面走過來的一個年輕將領臉上已然變色。 待三人走近,才發現那將領攔在長廊中央,虎視三人冷冷問道:「三位眼生得的很,不知是哪位將軍的部下?」 趙文虎見對方服飾跟自己一樣,也是個千戶,卻用這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質問自己,便沒好氣地道:「你管不著!」 那將領面色一沉,冷冷道:「你們屬雞屬狗,在下原本管不著,不過三位既然在背後誹議武帥,在下身為虎賁營統領,自然是要問上一問。」 趙文虎沒想到這年輕的千戶,竟是武延彪親衛虎賁營的統領,正好又聽到三人方才的只言詞組,難怪要小題大做了。不過他自忖三人並沒有說任何冒犯武延彪的話,便理直氣壯地反問道:「你說咱們誹議武帥,不知是指哪一句?」 那將領一聲冷笑:「你說武帥有眼無珠,就憑這話,我就可以將你交軍法處治罪!」 趙文虎原本是個寡言穩重的儒將,但在得到俞重山提拔重用後,難免也滋長了一些驕氣,何況方才武延彪對雲襄的輕視,在他心目中也當得起「有眼無珠」的評價。見這將領在這等小事上糾纏不休,他不顧雲襄和李寒光的阻攔,哈哈笑道:「不錯,我確實說過武帥有眼無珠,這在鎮西軍不知是什麼罪?該不是洩密罪吧,洩漏了鎮西軍最大的機密?」 「混蛋!」那將領一聲斥駡,左手一把扣住趙文虎肩胛,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就往後扭,欲以小擒拿手將他拿下。誰知趙文虎一個反身擺拳,反手擊向他的太陽穴。那將領不得已放開趙文虎手腕,連退兩步躲過趙文虎兇狠的反擊。 不遠處幾個守衛見二人動手,不約而同圍了過來,那將領抬手阻止眾人幫忙,盯著趙文虎恨恨道:「大家退後,我若不親手將這目中無人的傢伙拿下,就枉為虎賁營統領!」 眾兵卒依言後退,將趙文虎三人圍在中央。趙文虎見狀心中有些懊悔,沒想到剛到鎮西軍報到,就犯了眾怒得罪虎賁營,實在有些不智。自己受點懲處倒沒什麼,就可惜壞了雲公子大事。想到這他不禁對雲襄愧然道:「公子,末將連累你了。」 雲襄坦然一笑:「趙將軍言重了,換了是我,也不會束手就擒。」 得到雲襄的肯定,趙文虎信心倍增,甩掉肩上的披風,對那將領傲然道:「好!就讓我領教一下虎賁營統領的武藝!」 那將領一聲冷哼,揮拳便撲了上來,趙文虎見對方出拳兇狠,招招不離要害,不敢大意,連忙以小巧功夫應對。二人轉眼便鬥得數十招,一時間難分勝負。趙文虎越打越是佩服,看來對方這虎賁營統領的位置,是靠本事幹上去的。 二人激鬥正酣,忽見一名副將由二門內疾奔而出,遠遠便在高呼:「住手!武帥有令,將鬥毆者拿下,帶到武帥面前治罪!」 二人依言停手,趙文虎對那副將坦然道:「此事乃是我一已之責,與雲公子和李將軍無關。」 雲襄笑道:「此事因我而起,怎能說與我無關?」說完他轉向那副將,「在下願到武帥面前領罪,請將軍帶路。」 幾個人被帶回內堂,武延彪十分意外,不由目視那年輕的虎賁營將領問道:「阿文,你不是在訓練新軍嗎?這怎麼回事?」 聽到武延彪的稱呼,加上二人眉宇間那幾分相似的神韻,雲襄等人這才知道,這年輕的虎賁營統領,竟然就是武延彪的公子,在鎮西軍中頗有名望的武勝文。 「爹爹在上!」武勝文拜道,「昨日我送明珠離開後,回來時天色已晚,所以今日才來向爹爹覆命。誰知方才剛好遇到這幾個人對爹爹出言不遜,所以孩兒忍不住……」 「這麼說來是你先動手了?」武延彪打斷了兒子的話。 「是。」武勝文坦然道。 武延彪一聲冷哼:「你身為虎賁營將領,可知對自己人動手該當何罪?」 武勝文一怔,在父親冷厲的目光下,無奈道:「輕則十軍棍,重則降職甚至革職。」 武延彪望著兒子淡然道:「那你還不快去軍法處自領十軍棍?」 「可是他們在背後誹議爹爹……」武勝文還想爭辯,卻被父親揮手打斷:「夠了!為將者寧肯讓屬下議于口,也絕不能讓屬下罵于腹。只要坐得正,行得直,還怕人議論?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何以領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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