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門(186)_方白羽

一八六

　　「王爺，有好消息？」一旁的魏師爺忙問。

　　福王把手中的紙條遞給魏師爺，得意地笑道：「本王布下的這枚棋子，總算發揮了它的奇效。等到這個消息，本王才終於可以放心收網了。」

　　魏師爺接過紙條一看，只見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話——狐狸已在掌握之中。

　　魏師爺疑惑地抬起頭：「這是什麼意思？」

　　福王呵呵一笑：「本王以前就說過，這個局瞞不過公子襄。在沒有把他掌握在本王手心時，本王還不敢收網。如今公子襄已不足為慮，這局總算是萬無一失！」說到這福王突然提高聲音，「來人！設宴！請芥川將軍！」

　　當芥川龍次郎來到王府時，天色已是黃昏。王府後花園中早已排下酒宴，福王更是親自出迎，令芥川越發飄然。自從與福王聯手合賭，芥川已贏得數十萬兩銀子，心中對福王早已感激不盡。

　　酒過三巡，福王貌似隨意地笑問道：「芥川將軍，聽說你打算回國？」

　　「是啊！」芥川忙道，「在下滯留多日，早已過了歸期。若再不回國，恐怕德川將軍會以為卑職叛逃了呢！」

　　福王呵呵笑道：「有幾十萬兩銀子的家底，就算叛逃又如何？到哪裡不是享樂不盡？」

　　芥川面色微變，正要分辯。福王已舉杯笑道：「玩笑！玩笑！誰不知芥川將軍乃德川將軍心腹，對德川將軍忠心耿耿。莫說幾十萬兩銀子，就算幾百萬兩銀子，恐怕也打動不了將軍之忠心。」

　　芥川面色稍霽，舉杯陪笑道：「福王說笑了。」

　　二人共飲一杯後，福王像想起了什麼，突然笑問道：「對了，貴國縱容海盜浪人，勾結我國不法刁民，于海上嘯聚成寇，在我沿海擄掠多年。不知一共搶到多少財富？」

　　芥川面色大變，訕訕道：「王爺醉了。」

　　福王呵呵大笑，拍拍芥川肩頭，說道：「芥川將軍不用緊張，這裡不是朝廷，不必說官樣話。咱們只是私下閒聊，百無禁忌。」

　　芥川面色尷尬，不知說什麼才好。卻見福王似醉非醉地笑道：「有一筆巨大的財富，現在就擺在你我面前，它遠遠超過貴國海盜多年搶劫的總和。將軍現在的家當跟它比起來，也只不過是個零頭。不知將軍感不感興趣？」

　　「什麼財富？」芥川一臉疑惑。

　　福王揮手摒退左右，待席中只剩下芥川與自己後，這才低聲問：「你可知上次藤原武聖與武當清風道長的決鬥，各地賭坊開出了多少賠率？」

　　芥川頓時面露得色：「十賠一！藤原武聖是不敗的神話，幾乎無人敢買他的對手勝，不管他的對手是誰。」

　　福王點點頭，悠然笑道：「你可知上次那局，涉及到多少銀子輸贏？」

　　芥川茫然搖頭。福王淡淡道：「光京城富貴賭坊就收到百萬兩銀子的賭金，其中九成是買藤原勝。如果加上金陵、揚州、開封、洛陽、長安、巴蜀等地的賭坊，你猜猜看，有多少銀子在買藤原勝？」

　　芥川茫然搖頭道：「我猜不出。」

　　「本王也猜不出。」福王笑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遠遠超過我大明朝一年的國庫收入。」

　　芥川兩眼放光，跟著又連連搖頭歎道：「貴國真是富冠天下，只可惜，這錢咱們賺不到。」

　　福王把玩著酒杯，悠然一笑道：「也不一定啊。如果下一場藤原武聖碰巧戰敗，而咱們又碰巧在各地賭坊下重注買藤原武聖敗，以一博十，你說咱們會贏多少？」

　　芥川面色漸漸脹得通紅，但跟著又遺憾地搖頭：「藤原武聖不會敗。在咱們大和民族眼裡，武士的榮譽高於一切。當藤原武聖尚未成名時，曾有對手用他的父母妻兒要脅，要他棄劍認輸，他親眼看著父母妻兒一個個死在自己的面前，也絕不棄劍認輸。從那以後，藤原武聖劍下再無活口，他的劍法已經超越武道本身，成為殺戮和死亡的象徵。別說在下，就算是德川將軍，也不敢令他故意戰敗。」

　　「誰說要他故意戰敗？」福王悠然道，「本王是要他敗得徹徹底底，不能讓人有半點兒懷疑！」

　　芥川輕蔑地撇嘴道：「能戰勝藤原武聖的人，恐怕還沒生出來。」

　　「是嗎？我看不見得！」福王說著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輕輕擱到芥川面前。芥川一臉疑惑地拿起瓷瓶：「這是什麼？」

　　「一種特殊的藥粉，化入水中便無色無味。」福王淡淡道，「人一旦誤服，一個小時後便手腳發軟，反應遲鈍。兩個時辰之後必死無疑。」

　　芥川像被烙了手一般扔下瓷瓶，猛地跳將起來，顫聲驚呼：「你……你要我暗算藤原武聖？」

　　「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也不一定要用到它。」福王泰然自若地把玩著酒杯。

　　「藤原武聖是我大和武士的偶像，我不能……」

　　「偶像如果能賣個好價錢，換一個就是了。」

　　「藤原武聖是我大和民族的驕傲……」

　　「所以才能賣個大價錢。」

　　「藤原武聖是我大和民族不敗的戰神！」

　　「不敗的戰神？」福王一聲嗤笑，「你真以為藤原武聖天下無敵？你知道他七戰連勝的記錄是怎麼來的？是本王用盡一切辦法，拖住了可能對他構成威脅的絕頂高手，使他們無法向藤原挑戰。凡經過我王府衛士這一關的挑戰者，都是名頭夠響，武功不濟的虛名之輩。真要讓那些絕頂高手出戰，恐怕藤原武聖未必能活到現在。」

　　「你不能侮辱藤原武聖！」芥川憤怒地拔劍而起，劍剛出鞘，就見一旁陡然閃過一道寒光，重重擊在劍身之上。芥川只感到手臂一麻，長劍應聲落地，跟著脖子一涼，一柄突如其來的長刀已經橫到自己的脖子上。芥川轉頭望去，這才發現長刀握在一個面目冷峻的中年漢子手中。芥川依稀認得，這人是王府衛隊長藺東海。不知什麼時候竟悄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不得對芥川將軍無禮。」福王一揮手，藺東海立刻收刀後退。

　　芥川驚魂稍定，立刻色厲內荏地喝道：「我不會出賣藤原武聖！絕不！」

　　「本王不會逼你。」福王淡淡道，「就不知藤原武聖得知是你告訴本王倉鐮君與他的淵源，並讓本王派人砍下倉鐮君的腦袋給他送去，以逼他與蘇敬軒決鬥，後又以大和民族的尊嚴為藉口，鼓動他作為咱們的鬥雞吸引天下賭徒，他會作何反應？」

　　芥川一楞，想起藤原秀澤一貫的行事作風，渾身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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