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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藤原秀澤眉梢一挑道:「你知道我,而我卻不知道你,這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小生雲襄。」書生拱手笑道。

  藤原秀澤對這個名震江湖的名字似乎並沒有感到特別,他從懷中掏出一封拜帖,展開放在書生面前,盯著書生問道:「雲襄君用這幅畫把我引來這裡,恐怕不只是請我喝杯茶這麼簡單吧?」

  拜帖上是一幅簡陋潦草的畫,畫上用寥寥幾筆勾勒出一人揮刀的姿勢。雲襄點頭道:「我一個朋友聽聞藤原先生乃東瀛武聖,便托我把這幅畫帶給你。他說藤原先生若有回信,可以托我轉交,如果沒有也無所謂,不過是一時遊戲罷了。」

  藤原秀澤這才注意到,桌上除了茶具,還備有筆墨,他立刻拿起狼毫,信手在拜帖上一畫,然後合上拜帖,雙手捧到書生面前道:「請雲襄君務必將它轉交給你的朋友,拜託了!」

  雲襄收起拜帖道:「藤原先生不必客氣。」

  藤原秀澤再次鞠躬道:「請雲襄君轉告你的朋友,在下殷切期盼與他相會。」

  雲襄點點頭道:「我會轉告。」

  「多謝雲襄君的茶,藤原告辭!」藤原秀澤說著站起身來,低頭一鞠躬,然後轉身便走,待走到門口時卻又忍不住回過頭,遲疑道,「有一個問題,藤原不知當問不當問?」

  「請講!」

  「在下剛開始以為雲襄君只是一個信使,但現在卻覺得送信這等小事,絕對無法勞動雲襄君。你送信是次,要見我才是真,不知我這感覺對也不對?」

  雲襄微微一笑道:「不錯!你感覺很對。」

  藤原秀澤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雲襄君不是武人,何以對在下如此感興趣?」

  雲襄眼裡閃過一絲欣賞:「想不到藤原先生是個君子,對君子雲襄當以誠待之。不知道藤原先生可曾見過鬥雞沒有?」

  「鬥雞?」藤原秀澤疑惑地搖了搖頭。

  「就這北京城不少達官貴人家中,都養有一種好鬥的雄雞。這種雞嗜鬥成性,不懼生死。」雲襄笑著解釋道,「因此人們常讓兩雞相鬥為戲,甚至以此為賭,這就是鬥雞。」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藤原秀澤眼中的疑惑更甚。

  「原本跟你沒什麼關係,但自從你殺彭重雲,向北六省武林盟主齊傲松挑戰後,就跟你有關係了。」雲襄笑道。

  「此話怎講?」藤原秀澤面色微變。

  「人的好鬥天性,其實遠勝於雞。」雲襄喟然嘆息,「既然你不惜用性命與人決鬥,自然也不會在乎有人以你們的決鬥為賭。我打算在你身上下重注,當然要親眼看看你的模樣氣質,這樣心裡才會踏實。就像那些鬥雞的賭徒,沒見過鬥雞,誰會閉眼下注?」

  「你把我當成了鬥雞?」藤原秀澤面色氣得煞白,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雲襄卻渾不在意地笑道:「不止我一個,自從你與齊傲松決鬥的消息傳開後,在京城富貴賭坊下注的賭徒已超過了萬人,賭資累計達數十萬兩,相信到你們正式決鬥的時候,這個數字還要翻倍。」

  藤原秀澤的臉色已由煞白變得鐵青,眼中的寒芒奪人心魄,緊握劍柄的手也有些發白。但對方在他幾欲殺人的目光逼視下,卻始終渾然無覺。半晌,藤原秀澤臉上閃過一絲嘲笑,說道:「你是齊傲松派來的吧?他知道在我劍下必死無疑,所以只能用這種卑劣手段來打擊我的鬥志,削弱我的殺氣。可惜,你們永遠不會懂得,在咱們大和民族眼裡,武士的榮譽高於一切!」

  「武士的榮譽高於一切?」雲襄一聲嗤笑,「大概鬥雞也是這麼想,所以才不在乎贏了多活幾天,輸了變成香酥雞。」

  「你們的卑鄙手段,對我來說根本沒用。」藤原秀澤冷笑道,「你回去告訴齊傲松,除非在天下人面前棄刀認輸,否則就省點兒力氣準備好棺材吧。告辭!」

  見藤原秀澤一臉傲氣決然而去,雲襄只有苦笑著連連搖頭。

  藤原秀澤剛一出門,門外守候的筱伯就閃身而入,說道:「公子,你已仁至義盡,奈何別人並不領情。」說著筱伯從袖中掏出一面玉牌,遞到雲襄面前,「對了公子,雖然咱們偽造的這面玉牌可以唬住蕭乘風之流的粗人,不過萬一落到有心人眼裡,恐怕會惹上不小的麻煩啊。」

  雲襄接過玉牌掂了掂,笑道:「有時候看似危險的事,其實很安全。就拿這面玉牌來說,有幾個人敢質疑它的真偽?咱們這次進京要儘量低調,能不動手儘量不要動手,用它唬唬那些粗人再合適不過。」

  筱伯依舊一臉擔憂:「可是,冒充福王信物,這實在是有些冒險了。」

  雲襄笑著收起玉牌道:「筱伯不用擔心,蕭乘風不敢向他人透露今日之事。就算萬一被人識破,福王如今有大事要辦,恐怕也沒心思理會這等小事。」

  筱伯憂心忡忡地點點頭,低聲問:「這次公子準備賭多大?」

  雲襄沉吟道:「富貴賭坊開出的賠率是多少?」

  筱伯想了想,「賠率還沒出來,不過初步估計是三賠一,大部分人都在買齊傲松勝。」

  雲襄閉上雙眼躺在靠背上,悠然笑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別讓大家失望。十萬兩,買藤原秀澤勝!」

  §卷五·第三章 賭局

  北六省武林盟主齊傲松,與東瀛武聖藤原秀澤決鬥的消息,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沸沸揚揚傳遍了江湖,在武林中人眼裡,這場決鬥早已超越了通常意義上的江湖爭鬥,它已經是一次關乎中原武林尊嚴與榮譽的挑戰,甚至被視作中華武功與東瀛武技的最高對決。

  隨著決戰日的臨近,人們從四面八方趕往保定,趕往齊傲松府上去聲援助威,齊府應接不暇之下,只得在府門外的長街兩旁,搭起兩排臨時帳篷供眾人暫住。

  與此同時,京城富貴賭坊的賭局更是吸引了不少賭徒。富貴賭坊是天下第一大賭坊,信譽卓著,分店遍及天下,背景更是神秘。有傳言稱富貴賭坊有皇家背景,不過這個傳言從未得到證實。人們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富貴賭坊是賭壇的一塊金字招牌,它代表著公平、公正和安全。

  人們從四面八方擁向京城,在京城的富貴賭坊下重注後,再趕往離北京城不遠的保定府,在齊傲松的府第外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就在人們紛紛趕往保定府的同時,雲襄像來時一樣,悄然離開了北京城。不過目的地不是保定,而是千里之外的江南。

  長途旅行是一件乏味透頂的事,所以雲襄在馬車中準備了百來本書。馬車外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但在嚴實的車中卻很溫暖。雲襄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聽著窗外的雨聲,坐在書堆中信手翻閱百家雜學,不為趕考,也不為查證經詞典故,這種悠閒讓他有種前所未有的愜意。不過這種愜意沒有維持多久,他又感覺到一絲心神不寧,這感覺幾天前就出現過,令人有些不舒服。

  對面的筱伯見雲襄終於放下書本,揉著鼻樑斜靠在書堆上,不由小聲問:「公子,我不明白,咱們為何不去保定等著看結果?這次有數千江湖人趕往保定聲援齊傲松,熱鬧得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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