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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舒姑娘的手氣真是好得令人羡慕,不知在下能否請你喝上一杯?以便向舒姑娘請教賭博之道。」那個叫朗多的異族漢子笑問道。

  他似乎是賭坊的常客,今日再次與舒亞男巧遇,看模樣又輸了不少,不過他卻依然笑嘻嘻的,一點也不在意。

  「多謝好意,不過素昧平生,冒昧相邀實屬無禮,請見諒。」舒亞男冷冷道。她已看出對方只是對自己感興趣,並非懷疑自己在靠非常手段贏錢,所以也就不再客氣。

  朗多對舒亞男的拒絕並不在意,依舊厚著臉皮笑道:「你們漢人有句俗話,叫一回生二回熟,如此說來,咱們應該算是熟人了吧?」

  「抱歉,我以前好像沒見過你。」舒亞男說著從夥計手中接過銀票,正要飄然而去,卻聽朗多急道:「我叫朗多,咱們昨日才在這裡見過,難道舒姑娘忘了?」

  舒亞男當然沒忘這傢伙昨日就在糾纏自己,說沒見過他,原本是要告訴對方,他在自己心目中毫無印象,別再無端糾纏。誰知這傢伙是個缺心眼,竟沒有聽懂自己的言下之意。

  舒亞男剛贏了大錢,心情舒暢,便笑著調侃道:「哦,我想起來了,昨日這桌上好像也有這種牛羊的膻味,那就是你吧?」說完不等對方有所反應,已笑著飄然而去。

  北方少數民族,因長年食用牛羊肉,身上總有股膻味,所以常被漢人取笑。朗多對舒亞男的調侃還沒什麼,他身後的隨從卻勃然變色,俯身在他耳邊道:「殿下,這女子對聖像如此無禮,屬下實在忍無可忍。」說著他已手扶刀柄,面露殺氣。

  「是嗎?我倒覺得她記得我身上的味道,是種難得的緣分呢。」朗多目送著舒亞男離去的背影,眼神越發迷蒙。那隨從僵在當場,一臉的悻悻和不甘。朗多見狀信手給了他一巴掌,斥道:「巴哲,別忘了你只是我養的一隻狗,我讓你咬誰你才能咬誰,別有事沒事就齜牙咧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那隨從體型彪悍,面目陰狠,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狼一般的冷厲,但在朗多面前,卻如同一隻聽話的狗。聽到朗多的訓斥,他連忙低下頭,悄然道:「屬下遵命!」

  朗多意興闌珊地收起籌碼,對那隨從道:「不玩了,咱們走。我有預感,咱們明日還能在這裡見到那女子。」

  在朗多帶著隨從離去後,離他們不遠的雲襄收起籌碼換了張桌子,他一直在暗中留意著舒亞男那一桌的動靜,雖然並沒有用目光正視,但舒亞男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他眼角的餘光。他趁換桌的當兒對金彪小聲道:「今晚你想法通知舒姑娘,她玩得太急了,這樣下去會驚了場子。明天讓她帶四千兩銀子來坐莊,憑手氣老老實實地賭,輸光了就走人。」

  金彪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他與舒亞男有秘密的聯絡方式,不怕會被賭場的打手跟蹤發現。

  一連數天,南宮豪與古戈瞪大雙眼,依舊沒有找出雲襄的同夥,更沒有發現有人出千。眼看就要到約定的期限,古戈一向從容的臉上,也失去了往日的鎮定。望著暗燈明哨收集到的各種雜亂的情報,他不禁喃喃道:「這賭場必定有某個漏洞已被姓雲的抓住,但咱們卻全無頭緒,實在令人頹喪。」

  「我的賭場,絕沒有漏洞。」南宮豪忙道。

  「只要是賭局,就有漏洞。」古戈不耐煩地擺擺手,「千術永無止境,今日還是無懈可擊的賭局,明日說不定就已被人破解。賭博之道就是在不斷的破解和反破解之中發展,從未停止過。能發現別人沒有發現的漏洞,並準確地抓住,這才是真正的千門高手。姓雲的果然是高手,他抓住了我們至今還沒有發現的漏洞!」

  「漏洞?」南宮豪心中一凜,突然想起上次請雲襄幫忙捉千清場,他就說過押寶的賭局有一個漏洞。只是當時自己只想著抓住老千,並沒有細問。現在看來,他很可能就是在利用這個漏洞!想到這,南宮豪忙對張敬之道:「這幾天押寶的桌上,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事?」

  張敬之有些不解,茫然道:「所有人都在留意著雲公子和那紅衣女子,並沒有特別留意押寶的桌子。」

  古戈聞言目光一亮,忙道:「快將押寶那桌的帳本拿來!」

  張敬之飛奔而去,很快就拿來一大本厚厚的帳本,遞給古戈道:「這是押寶的桌子收到的抽頭帳本,最後那頁就是這幾天的帳目。」

  古戈急忙翻開帳本,仔細一看,連連點頭道:「押寶的抽頭在不斷減少,甚至賭坊還在這桌上賠了不少錢,這說明押寶那桌的客人在減少。這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很多客人在押寶的賭桌上不斷輸錢,所以對它漸漸失去了興趣,這桌上一定有人在連續贏錢!」

  「我想起來了!」張敬之恍然點頭,「那桌上有個蒙面女子,今天就贏了不少籌碼,不過她好像也經常輸,並不都是天天贏。」

  「她輸的時候輸多少?贏的時候又贏多少?」南宮豪忙問。見張敬之茫然搖頭,他急道:「快將押寶那桌負責派碼和看帳的夥計叫上來!」

  不一會兒兩個夥計被張敬之帶了上來,聽到南宮豪的詢問,兩人回憶片刻,猶豫道:「客人太多,記不太清了。不過那女子有一次贏了一萬多兩,這不太常見,所以小人還記得。輸的時候通常就幾千兩吧。」

  「一定是她!」南宮豪一躍而起,對隨從吩咐道:「你們在這裡等著,我親自下去看看!」

  不動聲色地來到樓下,南宮豪冷眼打量著那個蒙面女子,雖然並沒有看出她有任何不妥,不過她那半隱半現藏在面紗下的面容,讓南宮豪依稀有種熟悉的感覺。見她將贏得的籌碼兌成了銀票,正要在賭場武師的護送下離開,南宮豪再顧不得許多,閃身攔住她的去路,冷喝道:「姑娘請留步!」

  蒙面女子依言停步,驚訝地打量著南宮豪,問:「閣下有何指教?」

  「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不知可否讓在下一睹芳容?」南宮豪並沒有抓住對方出千的把柄,所以不能以此要求對方摘下面紗,只能另找藉口,不過對方那隱約的面容,也確實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恐怕是認錯了人。」蒙面女子說著正要走,南宮豪一聲輕哼:「恐怕由不得你!」說著一爪悄然探出,在對方猝不及防之際,他已閃電般扯下了她的面紗。那女子渾身一顫,不由楞在當場。

  四周響起無數賭客驚豔的嘆息,女子絕世的容顏就如一顆明珠突放光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南宮豪呆呆地望著舒亞男臉頰上的那朵綻放的水仙,絕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非凡的美貌。就在眾人驚呆之際,突聽有人一聲斷喝道:「放肆!什麼人敢對舒姑娘無禮!」話音未落,已有一個衣著奢華的精壯漢子,閃身攔在了舒亞男身前。

  南宮豪上次見到舒亞男時,她還是男裝打扮,臉上更有一道醜陋的疤痕,所以他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美豔若仙的女子,就是上次那個騙了他十萬兩銀子的「張公子」。他正為自己的冒失懊惱,見有人居然敢頂撞自己,他不由將滿腔怒火發洩到那人身上,伸手一掌推向那人胸膛,嘴裡罵道:「滾開!哪來的蠻子?」

  他的手尚未觸到對方胸膛,就見眼前寒光一閃,跟著手腕觸到一絲刺骨的冰涼,他心中一驚,本能地將手停住,只見一柄寒光閃閃的彎刀,已停在了自己手腕之上。他望著手腕上那柄紋絲不動、凝而不發的彎刀,突然一陣餘悸,方才自己若是沒有收住手,這只手現在恐怕已與手腕分離了。

  「巴哲,收刀!」對面那漢子一聲呵斥,停在南宮豪手腕上的彎刀應聲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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