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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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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樓下那些夥計和暗燈都在爭著跟雲襄打招呼,南宮豪心中暗怒,不過卻發作不得。他並沒有告訴手下,雲襄就是上門搞事的老千,難怪眾手下誤將雲襄當成了上門幫忙的幫手。這也怪他沒有想到,雲襄會毫不掩飾身分,光明正大地登門。 略一沉吟,南宮豪對張敬之吩咐道:「你下去傳我的話,盯著雲公子,他的一舉一動都要立刻向我彙報。就連他跟誰說過話,多望了誰一眼,甚至上過幾次茅廁都不要漏掉。另外,凡是雲公子去玩的賭桌,無論牌九、麻將,每十把就換一副新牌。」 張敬之再笨,也聽懂了南宮豪的意思,不禁有些意外。不過他沒敢多問,立刻飛奔下樓,將南宮豪話悄悄傳給了每個暗燈。眾人立刻就明白了南宮豪的意思,齊齊將注意力集中到雲襄身上,防備之弦立刻繃緊。 只見雲襄若無其事地跟幾個暗燈打過招呼後,就去櫃檯換了一千兩銀子的籌碼,然後坐到一張推牌九的桌前玩了起來。眾暗燈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的雙手,毫不掩飾他們的意圖。反正賭坊內的暗燈對方基本都認識,全都成了明燈,也就沒必要再掩飾。 不一會兒,張敬之就氣喘吁吁地跑上樓來,對俯瞰著大堂的南宮豪稟報道:「雲公子換了一千兩銀子的籌碼,在大堂中與一些散客推牌九。他的手氣似乎並不好,沒推幾把就輸了三百多兩。」 「再探!」南宮豪依舊雙目炯炯地盯著大堂。他對張敬之的稟報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已經猜到,雲襄毫無掩飾正大光明地上門,其目的就是要吸引賭坊的注意力,並借著跟暗燈們打招呼的機會,巧妙地將暗燈指明給同夥,以便同夥規避。他只是佯攻的棋子,真正出千撈錢的,必定另有其人。 南宮豪身旁還有一個衣衫古舊的枯瘦老者,也在緊盯著樓下的大堂。他是南宮豪千里迢迢從京城富貴大賭坊請來的高手,他才是鴻運賭坊最大的暗燈。 「古老,不知你有什麼看法?」南宮豪心中已有所想,卻故意裝出一副茫然的模樣問那老者。 老者名叫古戈,在京城富貴賭坊看了多年的場子,在圈內小有名氣,此次應南宮豪之禮聘坐鎮,所以被南宮豪尊為「古老」。此刻他輕捋著頷下幾莖銀須,悠然道:「兵法之道,不過正奇之變。雲公子既然堂堂正正上門,必定在暗處伏有一支奇兵。」 南宮豪微微頷首道:「就不知道誰是他的奇兵?」 老者盯著大堂道:「這個奇兵應該在雲公子視線之內,以便隨時依雲公子指令行動。可讓人留意雲公子的手勢和目光停留之處,不過你既然說雲公子十分高明,想必從他身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那就讓人留意能看到雲公子的賭客,注意誰對他的舉動比較關注即可。」 老者的推斷與南宮豪心中的想法暗合,他連連點頭,忙對張敬之道:「照古老的吩咐下去,注意看哪些賭客在留意雲公子。」 張敬之領命而去,沒多久就又回來稟報:「留意雲公子的不下三十人,接下來該怎麼做?」 南宮豪望向身旁的老者,只聽老者沉吟道:「先將這些人記下來。雲公子故意坐在大堂中央,幾乎所以賭客都能看到他,以他的打扮和舉止,別人想不注意他都難。要想在這些人中間找出他的同夥,還真不太容易。幸好從賭坊要弄走三萬兩銀子,不是一兩天就能夠辦到,咱們還有時間。」 一個青衫書生出現在豪客聚集的高檔賭坊中,確實比較特別,被人注意也很正常,這增加了辨別他同夥的難度。不過除此之外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南宮豪想到這連忙對張敬之喝道:「快照古老的話吩咐下去,還楞著幹什麼?」 張敬之下樓後沒多久,就見雲襄換了個桌子押骰子,不一會兒張敬之回來稟報道:「雲公子推牌九的手氣似乎不太好,所以換成了押骰子。不過好像他依舊在走黴運,押骰子又輸了大概有二百多兩銀子。」 「誰讓你在意他的輸贏?」南宮豪怒道:「叫人留意有哪些賭客在關注他才是正經!」 張敬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連忙下樓傳令,片刻後回來稟報道:「弟兄們觀察到,大概還有十三個賭客有關注著雲公子,大都是方才就關注著他的那些人。」 「再探!」南宮豪說完轉向老者,只見老者拈須微笑道:「只要他還在賭,要不了多久咱們就能找出他的同夥。」 樓下大堂內,一身紅裝的柯夢蘭,比書生打扮的雲襄更吸引旁人的目光,她打扮入時,模樣秀美,這也罷了,難得的是她推牌九的手法,比絕大多數賭徒都要熟練迅速,完全不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少女。在賭場中豪賭的女人本就不多,尤其是如此一位年輕漂亮,且手法熟練的女賭徒,這自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所以,此時已有不少賭徒先後聚到她身旁,在為她搖旗吶喊的同時,也跟著押上幾兩銀子,以分享她的好運。 「九點,殺!」柯夢蘭將手中牌九拍在桌上,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右前方隔著三張桌子的雲襄。她今晚的手氣似乎不錯,面前的籌碼已堆成了小山。雖然照計畫她不能出千,但憑著從小就在賭坊中浸淫的賭術,要她輸錢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在不出千的情況下,運氣雖然重要,但技術也不容忽視。 雖然柯夢蘭還不完全清楚雲襄的計畫,但她還是希望能夠憑高明的賭術,在鴻運賭坊光明正大地贏錢,最好能超過雲襄請來的那個主角。柯夢蘭真想知道,自己若能堂堂正正地贏上一大筆錢,超過雲襄請來的那個女幫手,他臉上會有什麼樣的表情?所以在每一次大殺四方之後,她都忍不住要望向不遠處玩骰子的雲襄。誰知對方對她的得意全然無視,甚至都不往這邊看上一眼,這讓柯夢蘭不禁恨得牙癢癢。 在雲襄身後一桌押寶的賭桌前,舒亞男與明珠早已激戰正酣。她們打扮成兩個素不相識的賭客,明珠扮成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而舒亞男依舊白紗蒙面,只留雙目在外。大戶人家的夫人小姐偶爾也到鴻運賭坊來玩,為免抛頭露面,常常用白紗蒙面,所以舒亞男的蒙面打扮,並沒有引起旁人更多的關注。 玩了沒多久,扮成貴公子的明珠似乎輸得有些不耐,將一迭銀票拍在桌上,對眾賭客道:「我要坐莊,你們誰也別跟我爭!」 押寶通常有足夠的本錢就可以要求坐莊,在鴻運賭坊是以四千兩銀子為限。明珠將四千兩銀票交給負責看賬的賭坊夥計後,就去了另外一個房間。那裡有四張木牌和一個木匣子,四張木牌上分別刻著春、夏、秋、冬四字,外面賭桌上則畫著春、夏、秋、冬四門。坐莊的人只須從四張木牌中任選一張裝在密閉的木匣子中,交給賭坊的夥計送到外間的賭桌,眾人就可以在春、夏、秋、冬四門上任意下注,押一門或兩門,只要押中,莊家即按四倍賠付。 由於莊家在賭桌上最少是留四千兩銀子的籌碼,所以每次下注的最高上限定為一千兩,以免閑家押中後,出現莊家不夠賠的情況。按鴻運賭坊押寶的規則,莊家只有輸光四千兩本錢或贏到一萬兩才能選擇是否下莊。如果莊家的籌碼輸到不夠四千兩,賭坊要負責補齊差額,並按輸贏比例分賬,這樣既能保證了賭坊的利益,也讓遊戲不至於因莊家賭本不夠而中斷。 舒亞男和明珠作為閑家已經玩了好一會兒,由於二人下注都比較謹慎,所以輸贏並不大。在雲襄來到賭坊,與賭坊看場的暗燈一一招呼後,舒亞男總算認出了賭坊中所有看場的暗燈。 她沖著明珠使了個眼色,照原定計劃,由雲襄引開暗燈們的注意後,該她和明珠出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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