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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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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中年文士從地上爬起來,心不在焉地向著張公子一揖,低頭就匆匆而去。張公子用傲慢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一聲輕哼:「蠢貨!」 攜妻子回到包下的天字一號房間,張公子取下束髮的金冠,臉上露出了放鬆的微笑。他的妻子扳過他的臉,仔細打量著,笑道:「還別說,你這一打扮起來,跟那吏部侍郎張大人的公子,還真有幾分相像。」 「你一個金枝玉葉,怎麼會認識那個張公子?老實坦白!」張公子一開口,立刻暴露了女兒家那清脆的嗓音。 「他曾經隨他父親來為我爹爹祝壽,我無意間看見過一次。」妻子笑嘻嘻地答道。「見過一次你就記住了他的模樣,是不是對他動了什麼心思啊?快老實坦白!」張公子一把將妻子攬入懷中,房中頓時響起了兩個女孩子的嬉戲打鬧聲。 不用說,這張公子和他的妻子,正是舒亞男和明珠郡主假扮。有明珠郡主這個對京城豪門知根知底的大家閨秀的指點,舒亞男扮起豪門公子來更是像模像樣,對家世來歷也能說上個七七八八。就連整天跟豪門望族打交道的賈掌櫃,也沒有看出絲毫破綻。 黃昏時分,舒亞男攜明珠郡主來到樓下餐廳,二人剛落座,就見鄰桌有人向她們揮手,舒亞男認出是下午與自己相撞的中年文士,便對他點頭示意。那中年文士立刻起身來到舒亞男面前,很是慚愧地囁嚅道:「對不起,下午衝撞了公子,卻連抱歉都忘了說。」 「沒關係!」舒亞男大度地笑笑,只要刻意掩飾,旁人就不易聽出她的女聲。 「公子真大度,我一定要請你喝一杯才能心安。」中年文士說著掃了一旁的明珠一眼。眼光在她項上那碩大的珍珠項鍊上停留了一瞬,不禁「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 「呵呵,四海之內皆兄弟,我請你也一樣。」舒亞男說著沖身後的侍者拍拍手,「給這位先生添一副杯盞碗筷。」 中年文士稍一客氣便坐下來,對舒亞男拱手道:「在下姓張,字敬之,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巧了!在下也姓張,字放之,與先生竟只有一字之差!」舒亞男滿面驚訝,繼而洋洋得意地補充道,「家父名諱孝翁,新任吏部侍郎,不知先生可聽說過?」 「原來是張大人的公子啊!難怪這般豐神俊秀!」張敬之滿面驚喜,「說起張大人,與在下還真有過一面之緣,那還是我在省城參加會試的時候,蒙他不棄,曾叫過我一聲賢侄。」 「如此說來,竟是世兄!」舒亞男連忙舉杯為禮,「想不到世兄還是個博學的秀才,今日在此巧遇,還真是緣份,咱們定要一醉方休!」 「不敢當不敢當!」張敬之連忙喝乾杯中美酒,然後抹著嘴低下頭,欲言又止。 「我見世兄面有憂色,不知有何為難之事?」舒亞男察言觀色,連忙問道。 張敬之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我還真遇到了一件天大的喜事。這事我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但張公子不是外人,就告訴你也無妨。」 「哦?不知是何事?」舒亞男好奇地湊了過去。 張敬之低聲道:「我祖上是有名的風水師,曾多次為前朝貴胄選冥地看風水,可惜這門手藝在我祖爺爺那一代就失傳了。小時候聽我爺爺說,祖爺爺是被前朝韃子皇帝徵召去看風水,回來後就暴病而亡。前日我整理先祖遺物,無意間發現了祖爺爺留下的遺書,才知道他是為前朝國師八思巴選冥地,事後就被人點了死穴,所以回到家就暴病而亡。」 「後來呢?」舒亞男越發好奇。 「祖爺爺留下了一張圖。」張敬之緊張地四下看了看,嗓音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是蒙古國師八思巴的墓穴圖!」 「那你可大發了!」舒亞男羡慕地小聲驚呼,「八思巴的陵墓中,不知隨葬了多少財寶啊!」 「財寶算什麼?」張敬之輕蔑地撇撇嘴,「我看張公子也是練家子,想必也知道,那八思巴生前乃蒙古第一高手,武功堪稱天下第一。他的陵墓中,定隨葬有無數武功秘笈。若是能拿到他一生武學之大成,就算不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至少也能傲視江湖。」 舒亞男眼中的羡慕已變成了渴望,急切地問道:「世兄拿到沒有?」 張敬之遺憾地歎了口氣:「我發現先祖留下的圖後,曾偷偷去那裡進行過發掘,但那陵墓占地極廣,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也才掘進一處週邊的隨葬陵室。那裡只有一些佛經,沒有武功秘笈,也沒找到金銀財寶。」說著他撩起衣衫,從貼身處拿出一本殘破不堪的冊子,遞給舒亞男道,「這就是其中一本,你看看。」 舒亞男接過冊子隨手翻了翻,卻是一些彎彎曲曲的藏文,一個字不認識。她不由急道:「武功秘笈應該在陵墓最核心的地宮中啊,你怎麼不去那裡尋找?」 張敬之搖頭歎道:「陵墓占地極廣,要想從周邊掘進去,根本就不可能。唯有從陵墓上方往下掘,才能直達地宮。不過那一片是別人的產業,豈能明目張膽地幹?再說私掘陵墓,官府知道後可是殺頭的罪名。唯一的辦法只有買下那片荒地,假意在上面破土建房,方可掩飾發掘工程。」 「那就快買下來啊!」舒亞男也為他著急起來。 只見張敬之搖頭苦笑道:「買下上百畝荒地,對張公子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對愚兄來說可就難如登天。我問過那地主,他要價一萬兩,我七拼八湊也才湊了不到一千兩,簡直杯水車薪。可歎就因為沒有這一萬兩銀子,我竟與蒙古國師上百萬的隨葬品和無敵天下的武功秘笈無緣了!」 舒亞男臉上閃爍著興奮的紅暈,忍不住脫口而出:「一萬兩銀子,我有啊!你有沒有想過與人合夥?共同出力,所得平分?」 「合夥?」張敬之一楞,跟著就連連搖頭,「不不不!我不能害了公子!也許陵墓中什麼也沒有,又或許那地圖根本就是假的。萬一什麼也找不到,豈不是害了兄弟。」 「沒關係,我願意冒險!」舒亞男急道,「不就一萬兩銀子嗎?我過幾天就將銀子交給你,你將地圖給我,咱們一起做!」 張敬之四下看看,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貼身處掏出一張破舊的地圖,指著圖上一個標記道:「這就是地宮的位置,我可以帶你去實地看看,還可以帶你去見見那個地主。」 「好!銀子我半個月之內就可以準備好,你到時候就到這裡來找我。」舒亞男說著拍拍張敬之的肩頭,「沒收到錢之前,你不用將地圖給我,免得世兄誤會。」 「哪裡哪裡!」張敬之嘴裡客氣著,卻還是將地圖仔細收了起來。 舒亞男笑著舉起酒杯:「來,為我們的合作,乾杯!」 二人邊喝邊談,早已酒飽飯足,張敬之看看天色不早,忙打著酒嗝起身告辭。 出得雅風樓,張敬之只感到渾身飄飄然,似欲乘風而起,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成功的喜悅了,他不禁哼起了小曲兒,三步一搖地拐進了離雅風樓不遠的鴻運大賭坊。這裡的檔次不亞于雅風樓,但它是杭州城數一數二的豪華賭坊。 張敬之一邊與賭坊的夥計打著招呼,一邊登上二樓,徑直闖進正對大門那間雅室,進門後就咋咋呼呼地高叫:「老大,我釣到了一條大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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