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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這雙男女正是甫離山區的麒兒同著小蘋!

  小蘋想了想道:「怎的個謝法呢?」

  麒兒噗嗤笑道:「明年今日,抱個娃娃給王老大看看就行了。」

  小蘋粉臉一紅,嬌呼聲道:「你呀,我知道你想到那裡去了……」說罷埋首個郎懷中,無限嬌羞地道:「你一定猜到那布條上的字了。」

  其實,麒兒早在進入客寓之前,將小蘋衣帶上紙條取在手中了。

  原來那紙條上寫了首打油詩:「既是夫妻無矜持,莫負良宵當及時,雲雨巫山原非夢,來年雄啼預卜之。」

  另在紙條下緣晝了只銅蠟燭。

  不用說,這是頂燭人替二小安排的了。

  別瞧文字上近乎遊戲,孰不知頂燭人是煞費苦心,他除了交待小蘋必須遷就麒兒,即日成就敦倫之樂,但他又顧慮女孩兒家害羞天性,是以弄了這張字條,其目的還是希望麒兒能夠看到。

  麒兒對這四句打油詩,開始時,猶在臆測之間,及見小蘋那付嬌羞模樣,他還有什麼不明白之處呢?

  他反而默默無言了!

  他此刻的感想應該是多方面的!

  他與小蘋青梅竹馬,耳鬢廝磨,早已在幼小的心靈中,潛伏下愛的種子。

  嗣後家庭逢變,勞燕分飛,屢經變遷,劫後重逢,乃造成他倆人的相依為命,愛情有逾金堅。

  正因為這麼多因素!

  再加深感小蘋數次捨命相護之誼!

  他內心的傾向,將小蘋視成玉苑仙葩,不是普通人了。

  是以他在驚喜之間,人若木呆,不敢作進一步表示。

  小小客寓裡沉寂良久!

  小蘋真的沉不住氣了。

  她有她的難言之隱,因為頂燭人曾悄悄地告訴她,麒兒淪劫難免,日後能脫離苦海,就要看下一代的小麒兒了。

  是以她採取了主動!

  她的主動並非是槍桿相向,縱體入懷,而是輕喟地說了幾個字:「麒哥,我……我會答應你的,因為……因為頂燭人伯伯的安排,有深意的。」最後的幾個字,像是蚊子哼,但麒兒卻盡入耳鼓。

  其實,就是小蘋不打出頂燭人這張王牌,麒兒仍可體會出個中含意的。

  他已然臆測出這數月來的離合變化,都在聖僧的妙算之中,就是頂燭人的留箋,說不定也是聖僧的授意。

  及今小蘋言詞之間,等於默許檀郎輕狂了。

  而況這又是光明正大的事?

  他的愛情火苗燃燒了!

  懸崖勒馬已時過境遷了!

  目睹心上人解語羞花,偷睨同命鳥暈透雙酡,他如果再要矜持,那真是毫無心肝了。

  是以,他有了些許動作!

  反而,小蘋卻著慌了!

  一對年甫十七歲的小夫妻,在初度人生奧妙的第一關,雙方自是緊張萬分,笨手笨腳。

  過來人都有這種經驗!

  他倆自也在摸索裡去嘗試,嗜試中去體驗了。

  此際,月華似水,透進紗窗,客寓內傳出了聲音!

  聲音是驚惶的,卻又神秘地、痛楚地,但也甜蜜地……

  這一雙飽經憂患的患難夫妻,誠所謂苦盡甘來,在麒兒輕憐蜜愛中,在小蘋的嬌吟婉轉中,在麒兒的廝守不休中,在小蘋的欲拒還羞中……寫盡了小兒女的風流韻事,也構畫出一付「真」的、「善」的、「美」的,令人羡慕的絢麗畫面。

  ──「欲」的本身沒有錯。

  ──寄語青年男女,縱欲亡身,那才是罪大惡極的事。

  〖 第二十章〗

  正當麒兒與小蘋一度風流,鴛頸並枕,尋找他倆的美夢之時,兩條人影,快若飄風,一在柳塘村之南,一在柳塘村之北,幾於同時,到達麒兒與小蘋借居的雙棲之所。

  這兩人同一目的都是因找麒兒而至的。

  所不同者,一位表面興師問罪,骨子裡卻對麒兒無限愛護。

  另一人呢?

  他不但要置麒兒于死地,就連小蘋也不放過了。

  敢情殊途同歸的兩位夜行人,一位是二尺公,另一位卻是杜仲仁。

  杜仲仁無疑是不相信兩人落水身亡。

  是以當麒兒墜水之後,他與天喪門門主淩暉等略一商量,乃決定分頭搜索麒兒下落。

  他之赴天喪門,也是慧奉命勾搭淩暉對付麒兒。

  於是杜仲仁離開大共山區了,他默然估計,沿著洪流,到了柳塘村。

  此時天將垂暮,他在村外聽村民談及,說有一雙長得極為俊美的少年男女,前來投宿。

  他忖知定是麒兒與小蘋了。

  他深知自己功力決難對付得其中任何一人。

  是以他挨到夜靜更深,企圖覷個機會,來一個明槍容易躲,暗箭難防身。

  不料他的一舉一動,卻被另外兩人看透肺腑了。

  一位自然是二尺公,另一位呢?卻是滿腹幽怨,以淚掩面度日的嚴美芸姑娘。

  她何由至此?

  敢情她自武當山知悉麒兒與小蘋真的成了配偶,在一氣之下,連爹爹「中原神劍」嚴子和也不顧了。

  她當時的想法,非要找大愚出出氣,她認為沒有大愚的亂造謠言,她也不會冒著麒兒之名,殺了武當、少林弟子,以致弄得不堪收拾之局。

  當她到達窮神莊之時,不意「神醫」向善,「生死鴛鴦」夫婦、鐵錚強鳳兒、大黑子以及隨後趕來的墜兒等人,也然由洪水崖來到窮神莊了。

  於是她先和墜兒商量!

  詎料墜兒囁嚅半天,始終不表示出跟大愚算帳的意見,她怎知墜兒已由徐鈞作了主,親口允了婚約呢,她反而以為墜兒究竟年紀小,怕事。

  她想單獨下手了!

  可是,她又不能真的要大愚的命!

  因為大愚終究是個孩子。

  她百思莫得兩全之策時,二尺公來了。

  二尺公自與窮神爺歸複了窮家幫的窮神莊基業,窮家莊已是他常來常住之地,本不足為怪。

  當他聽罷嚴美芸大訴苦經,又然埋怨不該替她訂下終身,而今被麒兒遺棄了,怎的辦?致使二尺公也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昔年一句戲言,真也惹火燒身,他對嚴美芸一向寵愛慣了,明知她強詞奪理,還得要將千斤重任往肩上擔。

  其實,他對麒兒與小蘋的結合,也有些大出意外。

  於是他拍著胸脯表示,保證將麒兒抓回來,將來一位算徐鈞討兒媳,一位算徐鈞的弟弟討兒媳,來上一門二挑,兩頭都算大。

  這本是二尺公從權之計!

  其實,徐鈞也是單傳,那裡來的兄弟?

  可是嚴美芸卻心平氣和了。

  說實在的,舍此又有什麼好法子呢?

  就這樣,兩人離開窮神莊去找麒兒了。

  嚴美芸判斷,事隔經月,麒兒沒理由再呆在武當山了,她知道麒兒與天喪門門主淩暉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天喪門是訪尋的目標了。

  不意幾經輾轉,路過大共山下的柳塘村時,正趕上麒兒與小蘋手牽手的進入柳塘村了。

  二尺公想招呼,卻被嚴美芸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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