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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不會反悔?」

  「指天為誓!」

  「咭咭……」

  小蘋笑了,像花朵般地綻放,小臉紅紅的,緊貼在麒兒的臉上,她此時心裡甜極了,說實在的,麒哥哥的為人,本來就靠得住嘛,何需多此一問?

  其實,以小蘋的心地說,並非是醋罎子,她這番話不過是興之所至罷了,可是聽在有心人耳裡,卻起了很大作用,乃至後來麒兒幾幾乎把性命送掉,情海又何嘗不是禍海呢!

  天亮後,兩人離開了茅棚,一程又一程,誰也不願說話,向著孤芳峰方向走去。

  這與清晨間的戲語,截然不同,他倆默默地,沉重地,、因為勢必要分手了。

  終於到了個岔路口,小蘋眼圈紅紅地道:「麒哥,你……你回去吧!」

  麒兒半晌道:「蘋妹,不知什麼時候見面了?」

  小蘋道:「三個月為限吧,不管天一婆收不收我為婢女,一定趕回來的。」

  「那我就等著你了。」

  「三個月時間不短呀,麒哥,作何消遣?」

  「沒有事陪著鄭伯母談談心,另外,窮神莊也應該看看,再有義兄嫂『生死駕鴛』及鐵錚強哥哥去了那裡,就便也可打聽打聽!」

  「這樣一來,就不會悶得慌了,人家也放心了,麒哥,再見了。」

  小蘋嘴巴說著再見,腳下卻沒有行動,她眼睛閉起,倒在麒兒的懷裡,像夢囈般地說道:「親親我……親親我……」

  麒兒像雨點般的吻在小蘋臉上。

  一時間,兩人又陶醉在這自然的山林裡。

  良久,良久,小蘋歎了口氣道:「真的再見了!」

  麒兒呐呐地道:「是該分手了。」

  一雙依依不捨的小情侶,終於在夕陽無限好時,各奔前程了。

  麒兒按照原計,赴回了覺來庵。

  他作夢料不到吳彩雲已經走了,人去樓空,與他原來等待小蘋的打算也推翻了。

  因而,他又面臨到一連串預料不到的際遇!

  而小蘋呢?

  天下的事就是這麼怪?計畫是一回事,一旦到了結果的那一天,十成有八九,都是事與願違,與想法背道而馳!

  這雙小夫妻!

  這對小兒女!

  冥冥中似已註定了他倆的命運,磨難……挫折……誤會!

  他倆太不幸了!

  不!誠所謂「百煉鋼不畏火」!

  愛情在時間考驗上,那更是彌足珍貴的事情呀!

  ***

  黔省的雪公山孤芳峰,危峰刺天,高達二千餘公尺,直如上觀天闕,摘星取月之勢!

  孤芳峰經年累月被雲霧封鎖!

  一向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是以孤芳峰又名謎峰,它的真象似無法解釋的謎了!

  六月下梢的孤芳峰,依然如春風料峭的季節。

  但見峰巔白雲如絮,成百條的瀑布,垂貫而下,像是百條發著銀光巨蛇,搖頭擺尾,蜿蜒而下,蔚成曠古奇觀。

  這座素無人跡的「謎」峰,自五月下旬,不太落寞了。

  參天高的古木林中,崎嶇陡斜的羊腸山道上,時而有著武林人出現。

  這幹人大都是些年輕的少女,她等不辭跋涉之苦,敢情是和小蘋一樣,欲拜在天一婆面前,充當一名婢女。

  但她等盡皆有興而去,敗興而歸,無不落得遍體鱗傷,甚而輾轉溝壑,小命兒也岌岌不保。

  儘管如此,這充滿著離奇,更摻雜了恐怖的孤芳峰,依然有人來冒險。

  她等無疑是有所企圖而來!

  否則,誰又願甘受折磨,冒生命之險呢?

  但也有例外,那就是小蘋了,小蘋可說是莫名其妙的來,但她的決心,較之有所為而來的少女們,不知堅強了多少倍。

  一個林梢垂珠的清晨!

  她──小蘋,迷惑的,猶豫的,陷入一座四壁峭拔的深谷裡了。

  她後悔,不該不問明頂燭人的走法呀?孤芳峰是到了,孤芳峰迤邐數百里,到那裡去找天一婆呢?

  她望著高不可攀的峭崖迭幛!

  她喟然地一聲輕歎道:「唉!只好由原路轉回,重新找一找了!」

  驀然一聲嬌脆地聲音傳來:「喂,你也是當婢女的嗎?」

  小蘋尋聲一望,不禁「咦」的聲道:「是只鸚鵡,比公雞還大的鸚鵡呀!」

  原來在她立身處不遠,有棵千年孤松,那松樹上赫然立著只金睛白羽,極為神駿的高大鸚鵡。

  白鸚鵡見她發呆,格格笑道:「死丫頭,雪兒的話聽不見嗎?」

  小蘋暗暗忖道:「這鸚鵡說話比人還動聽,定是只來頭不小的仙禽!」

  她福至心靈地道:「雪兒姐姐,人家是拜見天一婆的。」

  白鸚鵡道:「果然料得不差,你找錯地頭了。」

  小蘋道:「雪兒姐姐幫幫忙,指點一下吧!」

  她連連叫了兩次姐姐,那白鸚鵡似是高興已極,「吱吱吱」發出三聲尖銳的嘯聲,一擺銀羽,倏地飛在小蘋的肩上,說道:「你倒蠻喜歡人的。」

  小蘋不由撫摸著白鸚鵡銀緞般的羽毛道:「請姐姐幫幫忙,告訴人家吧?急死了。」

  白鸚鵡朱紅的鐵喙,輕輕地在小蘋臉頰上一劃道:「嘻!別急呀,有事先得說。」

  小蘋焦急地道:「什麼事呀?」

  「你知道咱雪兒是誰?」

  「不知道。」

  「天一婆是咱主子呀!」

  「哦,那太好了,也太巧了。」

  「所以主子的事咱都知道。」

  小蘋心中一動道:「請問雪兒姐姐,天一婆前輩是不是好打人?」

  白鸚鵡也學會人歎氣,一聲長籲道:「勿怪主子生氣時叫咱『長舌婦』哩,咱實在太好說話了,你所問的事,可說是料對一半。」

  小蘋心裡笑道:「它不愧為『長舌婦』了,倒要好好的巴結巴結它,也許有好處。」

  她粉臉一勾道:「雪兒姐姐,怎麼說咱料到一半呢?」

  白鸚鵡道:「一個月前,她收使女是看脾氣而決定,不一定准打人,可是現下不同了。」

  小蘋聽得身子一抖,急道:「現下是不是非打人不可?」

  「當然囉,打的比往日重,咱知道見面禮就是一百蟒鞭!」

  「赫!她那樣凶?」

  「不能怪她呀,有許多人不安好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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