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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他直覺的又認為「女山主」是他娘了。

  因為女山主曾置「棺中人」于棺內,屢屢殺他均因「貓兒來了」的怪話所救!

  同時「棺中人」徐鈞的造詣本可震脫枷鎖出困,他為何寧願不見天日苦挨歲月,卻力圖挽救已失靈智的女山主呢?

  他倆顯然是夫妻!

  他倆可能是自己父母!

  麒兒目噴血淚,心神為裂,他哭了聲:「可憐的爹娘!」旋而又怔住了。

  這等切身問題大事?怎可憑著臆測,率爾決定?

  他看了看手上的紙箋!

  他顧不得此信需要鄭伯母親接親拆了。

  他將一切的謎團,寄託在信中的內容上,在他想:個中必能揭穿自己的身家之謎了。

  他的心頭小鹿在激烈跳動,手也在顫抖,十六年不知父母為誰的他,念父思母之情,迫切而急待。

  終於,信箋是打開了,一望之下,他嚇的一楞!

  他翻來覆去,再凝視一遍,還不是一張變了黃色的白信紙嗎?

  他心裡忖道:千里捎書,隻字也無,徐叔叔太玄妙了,但他為的什麼呀?

  莫非歲月悠悠使字跡消失了?

  或是他壓根兒就沒有寫?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呀!

  麒兒沉重的深思著,良久,良久!也無法揣出個合理的解答,可是當前他卻決定一定得去棋盤穀,冒險犯難也要前往「幽冥」宮中查個水落石出的―

  在他此刻的想法:毋論徐鈞是否親生之父,女山主果乃自己娘親?這個「謎」是非得解決的,這個謎該是他當前所有問題中最重要的,最迫切的了。

  他心念既決,激動浮燥的情緒,冷靜許多,他看了看黑沉的夜色,於是展開「煙雲飄渺」身法,星夜疾奔,趕往「棋盤穀」了。

  人急如風,在第二日的午牌,「棋盤穀」已臨腳下,人愈發接近,心情也愈發緊張,時事多變,兩日來未見他等,會不會再有異變。

  飽受命運顛簸的他,一念及此,冷汗直流,暗道:「強哥哥有『生死鴛鴦』厲鵬夫婦保護,不會有危險了。」

  又轉念:「『生死鴛鴦』厲鵬夫婦對敵受傷,自顧不暇,萬一強敵以退為進,豈非我麒兒害了他等?」急自雙足點勁,振臂高呼道:「強哥!強哥!」人已如電光石火般,射落穀底。

  人甫落到穀底,只見「生死鴛鴦」厲鵬夫婦,同了鐵錚強飛快的過來。

  瘋狂地喊道:「我當你們都有了……」趕忙將到口的「意外」二字收住,臉紅了,一付尷尬之像。

  鐵錚強將他緊緊抱起道:「麒弟,可想死我們!」

  厲鵬接道:「歹徒們追上了沒有?」

  蘇玉忍不住道:「『鬼醫』巫信詭計多端,飄萍子機深險詐,恐怕麒兒往返徒勞了。」

  麒兒點了點頭,又望了蘇玉一眼,佩服的道:「蘇前輩料得不錯,麒兒捉住的人是假的呀!」乃將歹徒戴假面具等經過,說了一遍。

  三人說話之間,不覺到了蘇恨公墳墓前。

  敢情麒兒走後,蘇玉乃將老父葬于亡母墳墓之旁,此時麒兒觀景傷神,向著蘇恨公墳墓行了三拜,念及四月相處,雖說蘇恨公囚他于石牢,可是蘇恨公在飲食起居間,並未虧待他,尤其還交待了件心腹事,是以麒兒不期然的落下淚來。

  麒兒這一難過,連帶的蘇玉、厲鵬、鐵錚強也黯然傷心不已。

  蘇恨公雖說一生作惡多端,但他本性未失,有此下場,也算上天待他不薄了。

  半晌,蘇玉長歎地道:「麒弟弟不念舊惡,還來向亡父叩拜致哀,誠令人汗顏無地,感慨萬分了。」

  厲鵬接道:「古道俠腸,仁人志士,徐少俠當之不愧。」

  麒兒訕訕地說道:「厲前輩,怎可以『少俠』稱呼麒兒?」

  厲鵬道:「說老實話,我與玉妹此次外出,目的就是找你,想不到此次巧遇鐵少俠,曾有如此大變遷。」

  麒兒心中一動忙道:「厲前輩找我莫非是……」

  厲鵬心快口直的道:「人間麟鳳,世上仙品,收徒之心,無日終了。」

  麒兒俊臉一紅道:「前輩,這可使不得呀!」

  厲鵬慘然一笑道:「徐少俠,不料士別三日,便當刮目相待,賢弟台非但功臻上乘,今非昔比,又且及時救了我夫婦性命,別說收你為徒,即使替少俠牽馬墜鐙,亦感高攀不上了。」說罷一臉淒涼之色,顯見他內心極端痛苦。

  麒兒不善謊言,楞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戚這位心地純良的武林長者。

  蘇玉感慨地一歎道:「拙夫個性就是如此,自『窮神莊』一別後,每日都在思念著徐少俠,而今……」

  她顯然也對麒兒的武學一日千里,感到自卑,到口之話,不便啟齒了。

  麒兒見這雙患難夫妻關注和失望之情,溢於言表,猛的憶起「岳陽」郊外與蘇玉一番談話了,登時雙手一拱道:「如不嫌麒兒年幼無知,願拜二位為義兄義嫂!」

  厲鵬大喜過望道:「使不得吧!」

  蘇玉呐呐地道:「不敢當吧!」

  鐵錚強爽朗地笑道:「使不得正是使得,不敢當卻也敢當,麒兒,還傻在那兒作甚?」

  麒兒心中一動,趴在地上,口稱義兄義嫂在上,麒兒磕頭了,「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生死鴛鴦」厲鵬夫婦急忙將麒兒扶起,兩個人擁抱著麒兒,三個性情中人,喜極而泣

  鐵錚強不勝唏噓,忖道:「麒兒年紀太輕,有這兩位老江湖照顧,不怕吃虧了!」

  良久,蘇玉一抹淚痕道:「金蘭之誼,忘年之交,乃人生一大樂事,虧得沒有外人,不然,真笑掉大牙了。」

  厲鵬哈哈笑道:「玉妹說得對,何不到岩洞內取出岳丈藏酒,喝個痛快。」

  蘇玉點了點頭,偷眼一望父母墳墓,一腔委曲,強行壓住,她不忍再煞風景了。

  於是四個人攜手的走進了洞府。

  蘇玉在內洞很快的準備了「鹿脯」「風肉」,以及一小壇地道「燒酒」。

  四位爽朗人,暫撇愁腸,吃了個杯盤狼藉!

  酒在半酣中,麒兒將離開「窮神莊」的遭遇,告訴了義兄義嫂,最後他向鐵錚強道:「在我被困石牢時,蘇恨公伯伯談到了『黑煙教』,他說:趁我今天腦子清楚,有一件天大的事,要你轉告強兒。」

  鐵錚強道:「恩師為的是我?」

  麒兒點點頭道:「他說,你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他衣缽弟子,可惜沒有得到些許好處,真覺對不起你!」

  鐵錚強慘然道:「得到了恩師這番關切之語,勝似身外物千千萬萬了,何況愚兄學會了『煙雲飄渺』式。」

  蘇玉一旁耽心地道:「麒弟弟,家父談到黑煙教,敢是令鐵錚強繼承教統?」

  麒兒道:「恰恰相反,蘇伯伯非但不叫強哥接充第三代教主之責,更進一步,他令強哥毀掉黑煙教的『黑煙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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