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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回 一夕退三軍智窮老將 征途逢奇事豔說荒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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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外面更鼓已打四下,劍秋告訴鮑提督說道:「我所說的兩全計畫,就是一方面為鮑提督著想,一方面為螺螄谷安全計,雙方都要顧到。」鮑提督道:「是啊,但我看此事,勢難兩全。岳先生何所見而雲然?」劍秋道:「現在請軍門從明日起不要升帳視事,偽作有病,一連數天便向巡撫去請假,求換別人前來代替,然後再安返興京城去養病。這樣,此事便可掩飾過去了。軍門生了病,上峰不好再叫你打仗。 倘若他也知難而退,這是螺螄穀求之不得的事。萬一他換別將前去征剿,那麼螺螄谷眾英雄也可不顧情面痛殺一陣了。 我料省裡除了軍門也調不出別的將吏了。至於文遠公子的性命,當然不成問題。今晚我們回去後,明日就可叫袁彪釋放,只算公子乘機逃出,瞞過外人便了。在下這個主見,尚屬兩全之計,不知軍門高見如何?請早決斷,我們在此等候佳音。」鮑提督聽了劍秋的獻計,雖覺得其間亦有不妥,但是自己簡直一時想不出什麼別的好主意。且被琴、劍二人立逼著要候回音,真是更不容猶豫遲疑。所以沉吟了片刻,只得說道:「岳先生之言未嘗不是,但稱病——」玉琴不等他說完,早搶著說道:「軍門為了自己的兒子,為了故人的情誼,為了雙方部下的生命,只有這樣做了。只要裝得象,上峰也決不能硬派你無病的。」 鮑提督被玉琴這一逼,不由點頭說道:「二位之言不錯,一準這樣做便了。請二位代達袁彪,早放文遠回營。」玉琴道:「軍門沒有後悔嗎?」鮑提督道:「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既已聽二位的忠告而這樣做,豈有翻悔之理?」玉琴大聲說道:「軍門能如此,我們也可稱此行不虛了。今夜多多驚擾,天色將明,我們極欲回去,改日再見吧。」鮑提督道:「二位遠來,我尚沒有設宴洗塵,如何就去?」劍秋道:「隔日再來叨擾,軍門幸自珍重。」 於是和玉琴辭別鮑提督出了大營,回奔螺螄穀去。 鮑提督送走了琴、劍二人,一夜沒有安睡,心中非常彷徨。次日魏大鐘、宗氏弟兄等都來問安。鮑提督恐眾人狐疑,便對他們說道:「昨夜來的兩個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昆侖劍俠方玉琴和嶽劍秋,他們和我以前曾相識,所以沒有惡意。只是行蹤未免飄忽、奇突一些,也不知他們何處來,何處去,奇怪得很。」宗亮道:「原來此二人就是昆侖派中的琴、劍,無怪他們倆的武藝非尋常可比了。」魏大鐘也道:「劍術果然高妙異常,但女俠還沒有出手哩。可惜我們當面錯過,沒有和他們結識。」 鮑提督道:「也許他們再要來的,我當介紹。」眾人大喜。魏大鐘又請命道:「昨日出戰,公子被擒,我等救援不力,殊為遺憾。今天願請前去挑戰,倘能擒得一賊,便可照樣交換了。」魯提督道:「螺螄穀新添生力軍,更不可以輕侮。我們只有用長圍之法,和他們曠日持久,坐困得他們糧食斷絕,不戰自亂。然後我們可以直搗山寨,克奏犁庭掃穴之功,這是最穩妥的方法了。」 屠開道:「大人之言,未嘗不是,但文遠公子又將如何?」鮑提督歎道:「犬子無能,致遭敵人擒去,使我也慚愧得很。然為國者不顧其家,這且看他的命運吧,我已決定如此。請諸位稍待,且看他們不戰自滅。」眾人聽鮑提督說得這樣堅決,也就不敢再出何種主張。大家且去守住自己的營寨,以防螺螄穀裡的人前來襲擊。然而谷中也是默然無聲,並無作戰行動。彼此堅守,各不相犯。 過了一天,鮑提督推說有病,睡在帳中,不起視事。魏大鐘等過來問候,鮑提督只說頭痛,李威要代他去請大夫,鮑提督道:「這是舊疾復發,只須靜養,便可徐愈。」即把軍營事務交托李威和靳大衝二人。說也奇怪,便在這天晚上,鮑文遠忽然平安回來。大家向他問訊,文遠道:「我既被擒,袁彪把我幽禁在一個土牢裡,被我賄通了守者,乘隙逃出。 可惜出穀時候,被谷中人發覺,有十數人追我,只得奮勇把他們殺退,手斃五六人方才走回,而那個隨我同走的守者卻犧牲了生命哩。」眾人聽說,都額手相慶。文遠入帳見了他父親,當著屠、魏二人面前也是這樣報告。鮑提督見兒子回來,當然心頭喜歡,叫文遠且去休息。眾人又置酒替文遠壓驚,文遠演述逃出虎穴的情形,格外誇張。但聰明的讀者,卻不能被他瞞過,必知是鮑文遠信口開河,欲把真相掩飾過去罷了。 當夜琴、劍二人回到螺螄穀,東方已是發白,袁彪、年小鸞、李天豪、蟾姑、歐陽弟兄六人,還坐著等候二人佳音,一齊立起說道:「二位辛苦了。」琴、劍坐下後,便將遊說鮑提督的經過詳細奉告。袁彪拱手道謝:「螺螄谷仗二位大力,可保無恙,我等感激不盡了。」玉琴道:「區區小事,值得什麼。我們也希望螺螄谷得以永久存在,為將來革命的策源地便好了。」袁彪因二人一夜沒有安睡,便請琴、劍去歇息,自己便將守穀的責任托給陸翔、戴超,也去安睡了。 次日見鮑提督那邊果無動靜,又聽玉琴、劍秋之言,即將鮑文遠釋放。臨走時,玉琴又叮囑文遠:「一切不可聲張,請鮑提督早想退兵之計。」文遠叩謝,遂由陸翔護送出來。 他得活命之後,自然感謝玉琴。便在他父親面前述說螺螄穀形勢險峻,人馬強悍,若不實行琴、劍提義的計畫,憑著自己的力量也難取勝。鮑提督處境十分為難,憂心殷殷,不料因假病而生真病了。遂叫幕府修書至省裡去請病假,要求另調大將前來代替,措辭十分懇切。巡撫接到鮑提督的來函,覺得十分為難。也知螺螄谷的盜匪異常倡狂,鮑提督久攻不下,勢成僵化。現又患病,不能不給他休息,否則勉強支持,難免不遭敗績。但若要別遣將士前去替代時,一時又無勝任之人,所以十分躊躇,且叫鮑提督暫在營中養病,倘能即愈,免調他人,回文下來後,鮑提督見第一封告病函不能有效,只得再遲數天。袁彪等在谷中,見鮑提督那邊沒有動靜,便遣探子出去探聽,始知鮑提督曾請病假,尚未邀得上峰照準,也只有耐著再聽下文。 鮑提督隔了數天,總覺得身子很不爽快,心中好似擱著一塊大石沒有放掉。遂再行飛函省中去請求給予病假,以便回興京去療養。巡撫沒奈何,只得差人諮送公文前來,允許鮑提督回興京去養病。著令安全退兵,把螺螄穀暫時放下。 鮑提督得到了上峰的應許,便暗暗修書一封,差遣心腹射入螺螄穀去,說明自己即將退兵,請谷中休要追殺,並望琴、劍二人即去興京一晤。袁彪得閱鮑提督的書信,頓覺快慰,便告訴玉琴、劍秋等眾人知道。玉琴答道:「這番鮑提督吃了我們的虧了,螺螄穀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袁彪道:「我們要感謝女俠和岳先生解圍之德。以後螺螄谷整軍經武,蓄銳養精,務使成為關外惟一的革命策源地,才是幸事了。」 於是袁彪夫婦陪著玉琴、劍秋、李天豪、蟾姑等眾人,都登高以望鮑提督的退軍,當然守約,不出穀去追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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