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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觀奇能前山求挑戰 仗粲舌深夜請息兵(4)


  鮑提督又把琴、劍二人讓至營中坐定,摒退左右,向劍秋說道:「岳先生,方才部下多多冒犯,幸乞勿責。老朽此番進兵攻螺螄穀,相持不下,不知岳先生可有見教?」劍秋不知玉琴曾否和鮑提督說過什麼話,只得答道:「切願兩邊早日息兵為幸。」玉琴遂接口說道:「我還沒有將詳細報告軍門呢。我們此來就是要請鮑軍門息兵,恐防洩漏機密,所以黑夜前來,不料仍被部下撞見,幾至殺傷,這是很不巧的。」

  鮑提督點點頭道:「承二位的美意勸我息兵,不知二位有何主張,怎樣息兵,二位元又怎樣認識袁彪?還請賜告。」玉琴道:「我們認識袁彪,還是在我前年返裡掃墓之時,也是遇見軍門之先哩。袁彪雖屈身草莽,而他身懷絕技,志向甚高,非尋常綠林盜匪可比,暫時隱遁於此。所以我等和他交友,否則換了攀大侉子一流人物,我們早已將他除滅,不待軍門興師動眾了。」

  鮑提督道:「老朽也知袁彪不是平常之輩,但因他們殺官劫城,案子犯得太重大了。省城遂調我率兵征剿,雖非老朽本懷,然奉有巡撫之命,不得不然。袁彪若肯降順,這是最好的事,老朽在上峰面前決代他們保險,不會妄戮螺螄谷中一人。且如袁彪人才,老朽更要在上峰前極力推薦,儘先錄用,前程萬里,豈不是好?尚望二位代老朽向袁彪轉達微忱。」

  劍秋聽鮑提督如此說,恐怕他仍是沒有明蠪他們二人來此之故,也就開口說道:「照軍門的說法,意欲招降袁彪,但這事恐怕難以如願。」劍秋之言未畢,鮑提督很驚駭地問道:「袁彪倘不想招安,難道他要學勝、廣之輩,揭竿而起,以爭天下嗎?然恐螺螄穀彈丸之地,千百之眾,袁彪雖勇也不容易達到他的雄心吧!」

  劍秋道:「若說袁彪想如劉邦、朱元璋一般,因時乘機,欲圖事業,那也不然。袁彪是明代袁崇煥名將的後裔,螺螄谷中都是憂時之志士,他們不情願做異族的奴隸,坐視中國給那些滿奴弄壞了,以致淪陷於外邦。所以他們聯絡各地反清志士,圖謀革命事業,以冀推翻滿清,為漢人解放爭取自由。他們的志向不小,事之成功與否,當然還要看各地革命志士的如何努力呢。他們既然抱定這個志願,如何肯受官兵的招安,以求功名富貴?這一點恐怕軍門還沒有明蠪吧。」

  鮑提督聽了劍秋的說話,突然一怔,半晌無言,玉琴忍不住又道:「鮑軍門,我們雖非他們一夥人,卻素表同情於他們的。我看滿奴大都顢頇無能,清室的氣運已衰,正是我們漢人爭取自由的時機。軍門雖在清廷,高膺提督之職,然若為民族前途計,只宜及早見機而作,善自為謀,千萬不可遏滅革命的根芽,那麼對於螺螄穀自不當視為大敵了。」鮑提督雙眉微蹙答道:「二位之言雖是,但老朽所處的地位與他人不同。現在革命尚未成熟,老朽若和革命中人私下通好,一旦給人告發,老朽不但功名全棄,反將有滅門之禍。這事豈不使老朽進退兩難嗎?所以非俟老朽細細考慮一番,恕不能貿然從命。」

  玉琴見鮑提督露出躊躇之色,明知這事一時要使鮑提督同意是很難的。鮑提督尚不肯犧牲自己的功名,難以息兵。

  遂從她懷中取出鮑文遠的一封書信來,雙手奉上說道:「這書信是令郎文遠托我奉達左右的。」鮑提督顫著手接過他兒子的信,說道:「犬子被擒,女俠曾和他見過面嗎?非常慚愧。」玉琴道:「令郎在谷中,袁彪很優待他,軍門不必耽憂。只要兩邊息戰,袁彪也可早日釋放令郎回營的。」鮑提督道:「承蒙二位照顧,銘感五中。」說著話,遂拆開他兒子的信,燈下展閱一遍,不由老淚奪眶而出,歎了一口氣說道:「老朽膝下只此一子,他的母親非常鍾愛他的,豈有置之不顧的道理?但是他自不小心,為人家擒去,我又一時怎能救他出險?他再三懇求我息戰講和,然而他怎知老朽亦有難以答應的苦衷呢?」

  玉琴見鮑提督如此情形,便道:「軍門不如反了吧,何必為滿奴效力。既有雄師,何不與袁彪一起共圖革命,將來可以建一番豐功偉績。至於軍門的眷屬,憑我們二人之力,可至興京去秘密護送前來。合軍門與袁彪的力量,還怕清兵怎樣奈何你們嗎?」魯提督搖搖頭道:「不是老朽頑固不化,老朽世受人君恩,身為大吏,豈能輕易言反呢?但若不息兵,則非但螺螄穀難以攻下,而犬子的性命也恐難保,此事竟使老朽進退狼狽了。」說罷,又長歎一聲。

  劍秋叉著雙手道:「軍門休要憂慮,凡事總有個商量。軍門既然不肯和袁彪合作,而又為了令郎的關係要救他出險。我等實不忍坐視,也要為軍門借箸一籌。鄙人雖愚,卻有一個兩全之計在此,願軍門採納。」鮑提督聽了大喜道:「岳先生有何妙計?請速賜教。倘能兩全,老朽萬無不從之理。」劍秋笑了一笑,不慌不忙說出他的計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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