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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情海生奇波真歟偽歟 新房演悲劇是耶非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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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宋彩鳳和琴妹一樣,別有所契,不用妹妹做媒,那麼毓麟先生的婚事,豈非又是鏡花水月,而琴妹的一番美意也有負了嗎!」玉琴道:「各盡其力,成與不成,這卻未可預必,不過我總要和宋彩鳳談過,方才可以交代過去。」 劍秋道:「我也希望宋彩鳳能夠答應這件事,可使曾毓麟稍得慰情,你想我們在他家中,大家都是不別而行的,使他多麼失望,以後見面時,教我們怎樣說法,怎樣表明呢?」玉琴托著香腮聽劍秋說話,望著燈光沉思了一會,不由嗤地一聲笑將出來道:「曾毓麟的為人,雖然懇摯,未免太近於愚了。他對於我的希望,以前在遇雨借宿的時候,已懷有這種癡心,然而我已向曾母很堅決地回絕過,不料二次重逢的時候,他依然對著我鍥而不捨,把他的情意不絕地灌注到我身上,無怪要使你生疑心了。但是我總怪你萬事總應該向我聲明,問個究竟,怎麼可以拗起氣來,悄然一走;並且你留給我的書信,其中大半是負氣之語,教人看了,當有何種感想。所以我要說你不知我的心理。」 劍秋笑道:「我也只怪自己魯莽,為血氣所驅使,險些對不起琴妹。至於琴妹的心,我怎會不知道呢!」玉琴笑道:「恐怕在那個時候,實在有些不知道,不然又何致發生誤會?現在我的心跡既已對你表白清楚,然而對於曾毓麟卻沒有交代,所以總想找覓宋彩鳳,把這事成全, 你此時還要說什麼為誰辛苦,為誰忙。」說至此,不覺微微歎了一口氣。劍秋道:「哎呀,我是不會說話的,你不要錯怪我啊!」玉琴把一支手徐徐放下,說道:「我為什麼要怪你呢?只要你明白我的心便了。」劍秋笑道:「明白,明白!前言戲之耳,幸勿介懷。」於是玉琴也就不再分辯。聽窗外雨聲淅瀝,那雨下得越發大了,二人面對面地靜坐了一刻。 玉琴說道:「若然明天雨點不止,我們只好在這裡多耽擱一天了。」劍秋道:「恐怕這雨不是一天二天的罷?」玉琴道:「那麼如何是好呢?」說罷立起身來,打個呵欠道:「今晚我有些疲倦,要早睡了。」劍秋道:「左右沒事,不妨早些安眠。」室中有東西二榻,於是琴劍二人解下寶劍,脫去外衣,各據一榻而眠。 劍秋睡在榻上,不知怎樣地翻來覆去,總是睡不著,聽聽玉琴鼻息微微,已入睡鄉,自己睡了許多時候,雖然合上了眼皮兒,卻是夢也不曾做得一個;又聽窗外雨聲漸小,櫓漏聲卻依舊滴個不止,深巷寒犬聲若豹;想起了曾毓麟,又想起以前在曾家莊一幕事情,腦海中盤旋著不釋,隔了良久,好容易屏去思念,朦朧睡去。忽聽窗外一陣足聲,店小二走來叩門。 劍秋連忙起來開門,喝問何事驚人睡夢,店小二答道:「外面有客求見,故敢驚動。」劍秋道:「咦,此時此地有什麼客人,快請相見。」店小二回頭說聲先生來罷,便見庭中走來一人,踏進房中,向劍秋深深一揖道:「劍秋兄,別離多時,思念無已,今日重逢,幸何如之。」 劍秋向他細細一瞧,燈光下見那人風姿清秀,翩翩少年,衣服華麗,態度斯文,正是曾家村的曾毓麟,心中不由一呆,便道:「原來是毓麟先生,打從哪裡來,怎地在此遇見?巧極,巧極!」遂請曾毓麟坐,又去將玉琴喚起。玉琴瞧著曾毓麟,彼此相見,卻露出嬌羞的樣子。劍秋見玉琴霞飛雙頰,暗想你和曾毓麟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一向很是豪爽的,怎麼今夜卻有女兒態呢?曾毓麟便帶笑對琴劍二人說道:「我自從二位不別而行之後,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尤其對於玉琴妹妹,更甚他人之思。知道你們到昆侖山去的,所以我也不辭跋涉,取道西行,要上昆侖山與二位重逢。不想半途到此,也寄宿在這個旅店中,方才瞧見水牌上有劍秋兄的大名,知道二位也在這裡,喜不自勝,所以雖在夜半時候,不顧驚人好夢,特來拜揖。」 劍秋道:「前番的事情,我們倆對於曾先生,實在抱歉之至,尚祈海涵勿責。琴妹此來也因要力踐前言,找尋宋彩鳳,要代先生玉成美滿姻緣。」曾毓麟不待劍秋說完,卻歎口氣說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事我已無心於此,還說什麼美滿姻緣,只好辜負美意了。象劍秋兄和玉琴妹,一對兒真是所謂美滿姻緣,豔福不淺,令人羨煞妒煞。我真個癩蛤蟆,那有吃天鵝肉的希望呢!唉,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天長地久,此恨綿綿。」說罷,又歎了一口氣。此時玉琴卻低著頭,不出一聲。劍秋聽曾毓麟的說話,語語雙關,明明是向玉琴訴怨道苦,未免帶有輕薄之意,和以前的曾毓麟宛若兩人了,心中不覺有些不悅。曾毓麟見劍秋神情淡漠,玉琴又不說什麼話,便立起身來,微微一笑道:「我不該擾人好夢,自悔孟浪,我們有話明天再談罷。」便告辭出去。劍秋也不多留,說道:「好,我們明天再談。」玉琴卻扶著桌子,自送毓麟出房,說道:「毓麟哥哥走好,我們明天會罷。」劍秋聽玉琴對於毓麟這樣稱呼,未免過於親近,暗想你和我關係如此密切,訂婚以前,你稱呼我劍秋兄,訂婚以後也是一個劍秋兄,我以為你性情豪爽,不比尋常婦女,所以也不在意,今番你見了曾毓麟,至多也不過稱呼一聲毓麟兄,卻偏生喚起哥哥來,這是什麼意思,我真不明白了。心中不覺有些忿怒,對玉琴看了一眼,見她似乎不高興似的,回到她自己的榻上去睡了。劍秋暗想:「真是奇怪,沒有人得罪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 唉,我聞女子的心,好似輕薄桃花逐水流,很容易變動的,玉琴,玉琴!你如果心中仍戀戀于曾毓麟,那麼索性對我實說,何必假惺惺作態?天涯海角,我嶽劍秋都可去得,何必在此惹人討厭,本來以前我早已一走了事,讓他們二人可以成功一項姻緣,偏偏玉琴又要追來,以致又有今天的事,正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想至此十分懊惱,也就回到榻上去睡。 一覺醒來,天已大明,起身下榻,忽見那邊榻上空空如也,玉琴不知到那裡去了,不覺大吃一驚,連忙出去詢問店主。一個店小二迎著說道:「那位方姑娘在天色方曉的時候,已同昨夜前來拜訪你們的那位先生出去了。」劍秋聽了,好似頭上澆了一勺冷水,又跑到外面廄中一看,玉琴的花驢和自己的龍駒早已影蹤不見,明明是他二人騎著去了,心中又是悲傷,又是氣惱。想玉琴和自己相處有年,也有很深的愛情,又蒙雲三娘作主為媒,訂下婚約,有碧玉琴和翡翠劍二物交換為證,千不該萬不該,她現在對我一句話也不說,竟效紅紼夜奔的故事,和人家一同出走了,如此反復無情,那裡象我昆侖門下的劍俠!我倒要追上她問個究竟,看她有什麼話來回答我。遂摸出身邊藏著的玉琴,把它一折為二,拋於地上,跑到裡面,取了驚鯢寶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跑出店門,往前邊大路上飛也似地追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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