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三六


  第十二回 無敵天下偏多愁

  方洪急於要知何事,想來必與秦寒梅有關,不由心中猛跳起來,也不再言語,那知才要跟下大石,忽然驚得呆了:只見那少年並不作勢,只一邁步,身形已冉冉地落在那面一塊草地之上,竟有四五丈遠!

  要知輕身功夫到了上乘境界,才能舉步從容,看似冉冉飛落,而突快如電閃。只這一舉步,已可見這少年的輕身功夫,遠在他之上。他先前以為這少年便會武功,必然遠不及自己的,不料……

  方洪登時心中涼透,這麼看來,自己只怕沒一點能和人家相比了。

  但方洪並非氣量狹仄的人,雖然自歎不如,自慚不及這少年儒雅瀟灑,卻無嫉妒之心,只感到失望而已,一時怔在石上,竟忘了跟下去。

  忽然心中想道:「現下我們方秦兩家已成世仇,要想與寒梅妹妹同偕白首,豈非是作夢麼,而今有了個比我甚麼都強的少年作她的伴侶,我該高興才是,怎麼倒反而不快。」

  不由又自責道:「方洪呀方洪,你既然愛她,而又不能愛她,她現今又是孤苦無依,孑身飄零,能有這麼個少年與她相伴,這是何等的美事,你不成全促成,已是不該,怎麼還要難過。」

  這麼一想,登時心中空明,那少年已在右下的一片草地之上,向他招手。

  方洪忙飛身下了大石,心中無芥蒂,聲也朗朗,向那少年拱手道:「兄台何事見招,現下可以言明瞭麼?」

  那少年雙眉仍然不展,望著方洪,又作了個無聲之歎,說道:「不錯,你我從未見過面,但小弟卻已久仰方兄為人,並受人之托,將薄技相贈。」

  薄技相贈?方洪聞言一怔!那少年已又繼續說道:「若方兄不嫌棄,更恕小弟冒昧,即請現下開始如何?」

  那方洪乃是個豪氣干雲的少年,他不如人,尚無多大難堪,今竟說要傳他武功,這不等於說他武功不如人麼?

  當下哈哈朗笑,道:「這麼說,兄台武功高絕了,倒不知要傳小弟何技?」

  那少年忽然一歎,道:「方兄千萬不可見怪,小弟不是說過了麼,這乃是受人之托,並無絲毫有瞧不起方兄之處。」

  方洪聞言又是一怔,心道:「莫非這又是寒梅妹妹的意思,我倒不能辜負她了。但她怎知我自離開她後,武功已倍增了呢。」忙道:「兄台乃是一番好意,小弟那敢不識好歹,小弟這裡領招了。」

  那少年點了點頭,道:「授命於我的那人說過,別樣武功,我並不及你,唯有輕身功夫,小弟勉強能勝一籌,命小弟相贈的,亦即是這點薄技。」

  方洪登時肅然,适才他自石上飄落,已可見他輕身功夫了得,自己實遠不及他。忙躬身一揖,道:「兄台厚意,況又受人之托,小弟敢不拜領。」

  少年道:「我贈方兄這點薄技,其實小弟亦不過才得皮毛,但方兄智慧過人,聞一必可知十,舉一定能反三,非有成就,指日可待。」

  方洪心道:「你好大口氣,你能傳我甚麼曠世武學,敢說便有非常成就?」心中雖是不服,但知這是秦寒梅命他所贈的,他豈能辜負她的好意,道:「兄台過獎了。」

  至到此刻,方洪連他姓甚名誰也未談起,是他對這少年,心中自然感到酸酸的,那少年已又說道:「其實小弟所贈,不過是簡單的幾種步伐,但望方兄勿等閒視之,久之必有妙用。」

  方洪更是不信了,簡單的幾種步伐,竟會有妙用。那少年分明看出他有不信之意,但卻有如未見,忽然面露肅容,道:「我知方兄武學淵深,現我先說口訣。」

  說至此,只見他更是正心誠意。那莊嚴之態,更見虔肅,方洪不自覺亦是肅然而聽。

  那少年一字一字,慢慢說道:「變化之道,散之在理,則有萬殊,統之在道,則無二致,是太極而生兩儀,太極,道也,兩儀者,陰陽也,細蘊交感,變化因而窮,陰陽之動,爻也,陰陽之道,掛也,掛之同奇耦,爻之同者九六,是以六十四掛為其體,三百八十四爻互為其用,遠在六合之外,近在一身之中,暫於瞬息,微於動靜。」

  少年說這口訣之時,不但一字一吐,而且每念一句,必重複三遍,方洪可是聽得忘了驚訝,越往下聽,越覺奧妙無窮,幸好他悟性過人,那少年三遍而後,他已牢牢記在心中。陡聽他又說道:「兄記住了口訣,現在我再演練一遍。」

  說罷,即在草地上緩緩而行,方洪一面默湧口決,一面仔細地瞧,只見他雖是緩緩而行,但出步,竟皆三爻六變,九轉十二象,那身形簡直不能捉摸。

  方洪驚喜也忘了,竟幾乎不相信竟有這麼神奇的步法,其實方洪不知,這正是紫府迷蹤的上乘輕功,這少年不是別人,乃是桑龍姑的長子南雍。

  看官:你道那秦寒梅如何會與南雍相識呢?原來那秦寒梅自在雷波鎮中起,即一直跟在方洪身後,要知那秦寒梅乃是自在繈褓,即由鏡湖老人撫養長大,論武功,那時實在方洪之上,是以一直跟在方洪後面,方洪絲毫無覺。

  那莽蒼山中,赤煉人魔殺徒之夜,以及方洪得遇劍魔,秦寒梅皆是眼見,看官當能記憶,那晚秦九凝突然警覺,飛身躍過溪搜尋,那人即是秦寒梅,幸她機警,相隔又遠,一見蹤跡敗露,即刻遠遠隱去身形,這才沒被秦九凝找到,但卻因此一來,秦寒梅卻因此失了方洪的蹤跡,害她在荒山之中尋了兩日兩夜。要知那幽谷實是隱密之極,方洪若非機緣般般巧合,不由溪底,亦萬難發覺,而且秦寒梅更想不到方洪即在近處,倒遠出尋找,這日,秦寒梅已然絕望,出山往北行來,即在那寒潭左近山中,巧與南雍相見,那南雍一見秦寒梅,即驚為天人,要知南雍人物俊秀瀟灑,未曾入世,心悅秦寒梅,即不顧男女之別,盯著眼瞧她,而且還即近前與她攀談,那秦寒梅心中正沒好氣,即刻與他大打出手,那知南雍百般忍讓,秦寒梅仍奈何他不得,奇怪他並不還手,那奔雷劍何等淩厲,竟是無功,只見他身法怪異,劍出,明明剁在他身上,他卻總是輕輕巧巧地避過了。

  秦寒梅一者心生奇詫,二來見他人物雖然英俊瀟酒,目光之中,可以瞧出他實是誠篤,而且秦寒梅對他猛攻,他面上一直流露出痛苦之色,漸漸,秦寒梅心腸一軟,便收了劍,喝問他是何人。

  那南雍當即誠誠懇懇,將出身來歷相告,當真不打不成用識,秦寒梅亦是個武林女兒,人也純真,不料就此成了友好,秦寒梅亦將身世相告。

  那南雍對秦寒梅實是一見鍾情,一來感歎她的身世,二來見她念念不忘方洪,感到失望。

  他兩人訂交之時,亦即是秦九凝與方洪赴寒潭之時。故爾兩人並未見到南雍,他返回寒潭,巧巧與方洪,秦九凝錯過了。

  那秦寒梅追失了方洪自不死心,南雍一走,她一面緩緩北行,一面打聽。皆因她知方洪要赴天姥救母,必從水路,從揚子江舟行東去。果然被她算著,日落時候,忽然發現方洪自後行來,秦寒梅芳心怦怦,即隱身讓他行前,再又尾隨於後。心想:「他赴天姥救母,我豈能不暗中相助。」是她不敢對自己說,她對方洪情牽夢縈,而自我找出暗中跟隨他的理由,忖思:「我與方家雖然是世仇,但與他娘何干,她那可憐的身世,那赤煉人魔的暴酷殘忍,當真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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