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二八


  第十回 秘笈沉入海底

  說話秦九凝與方洪兩人,照那黑衣少年指示的路徑,奔寒潭而去,入山才十來裡,只見一嶺阻路,那嶺壁立陡峭,崖上寸草不生,才到嶺下,即覺出涼意來,在這驕陽豔照的四月天氣,冷得忒怪!

  兩人心中大奇,秦九凝停腳一望,使她心有所思,亦不形諸於面,淡淡地說道:「那少年所說的寒潭,想來便在這附近了。」方洪卻啊了一聲,竟會莫來由的一喜。秦九凝冷冷地望了他一眼,幽幽地說道:「你也就可見到她了。」

  就可見到她了,桑龍姑那個絕色美女兒,令人一見便會喪失鬥志的小女兒,當真世間會有這麼個姑娘?方洪渴望一見,竟忘了她乃是敵方人,忘了寒潭已在附近,他們已身入險地!秦九凝瞧透了他的心,冷語帶諷,他竟也不覺。

  方洪癡癡地望著崖頭,是秦九凝的描述,在他心中構成了幻覺麼?驀地,忽見一朵飄浮的雲朵,冉冉飛騰,那雲朵在豔陽照射之下,變幻著繽紛的彩色,是縷縷雲絲飛絮,宛若彩帶飄飄。就在那彩雲冉飛之下,現出個肩著花鋤兒的少女來,像是從彩雲中走出一般。衣帶雲絲縷縷,更見個仙袂飄飄。

  是幻覺麼?方洪揉了揉眼,卻見那少女的花鋤之上,還挑著個花籃兒,在壁陡的懸崖上行來,竟有似緩步在平地一般,方洪確知這不是幻覺,但是,武林中竟有這神奇的輕身功夫。忖道:「我要上這懸崖,雖也輕而易舉,但要像她這般緩步而行,卻是望塵莫及?」

  只聽秦九凝在身後冷冷地說道:「是她!當真冰肌雪骨,蘭桂其芳,咦!她在作甚?」

  她在作甚?只見她緩步崖頭,啊!原來是在擷取崖縫中藍色的小花,那是一朵朵藍得晶晶發亮的小花。她的腳下,又飄浮過朵朵彩雲,可就更像是雲端的仙女了。

  方洪看得如癡如呆,風在樹梢低語,陡然眼一亮,原來是驕陽自雲縫吐豔,更覺塵風兒軟,嫩寒輕又暖,只見她緩緩移步,更見斷霞千縷,萬縷,緲緲,縹縹,方洪只覺自身亦在那彩雲之間了,他忘了一切,忘了身在險地,忘了師門的恩怨,忘了父母不共戴天之仇,漸漸,漸漸進入了忘我的境界。

  忽地,秦九凝的聲音,急促而冷地在身後說道:「現身誘敵!小心應敵!我即來援!」

  話聲未落,風已颯然,最後一句輕得僅能聽聞,方洪回頭一看,秦九凝已是蹤跡不見。

  眼前但見雲端的仙女,何來強敵?但他卻身不由己的從那隱身的樹下走了出來,並未作絲毫戒備,目光早又被那崖上的少女吸引。

  驀地,那少女一聲「啊呀!」陡然,似彩雲飛降,眨眼已飛落崖下,快得像星刃飛瀉,但她鋤上的花籃兒,連輕晃也不會,身形才穩,只見她懷中已抱著一隻小兔兒,小兔兒在聲聲哀叫,陽光照射之下,兩眼火般紅。

  她飛落之處,和方洪相距不過三丈,但她卻如不見,是鶯鳴曉樹?還是她在說話:「淘氣的小兔兒啊,我就採花兒給你哩,要你別跟來,你卻偏不聽話,跌傷了那裡啊,痛不痛啊!」

  邊說,一邊憐惜地伸開它的腿兒瞧!只見那小兔兒後腿之上,果有銅錢般大的一塊血紅,那少女像是痛惜萬分,輕輕地將小兔兒放在地上,不,是她的裙上,原來她蹲下身來,她那鮫綃的長裙,已鋪撒開來!

  她忙忙地在懷中掏了一會,說:「這可怎好,我的手絹兒忘了帶啦!我拿甚麼替你裹傷啊?」沉吟了瞬間,忽見她牽起長裙,顯然她要撕裙為兔兒裹傷。

  咦!她要是撕毀了她這雲般衣裳,豈不可惜,方洪不由自主的快步上前,掏出他的手絹兒來,輕聲說,輕得像怕聲音大了,會把這林中仙女驚嚇了一般,說:「姑娘我這裡有,只是,只是……」

  雖也是塊潔白的絲絹兒,還是在窮風谷,變生意外那一日,寒梅妹妹為他洗濯過的,自此,他就貼身藏在懷裡,再也捨不得用了,但他此刻掏了出來,卻覺粗劣不堪,這能入她的手麼?她那纖纖的十指柔荑。

  但她纖纖的十指柔荑,很快的伸了過來,眼未抬,並不瞧方洪一瞧,說:「多謝你啦!」輕輕地,但手法卻快極,替那小兔裹好了傷。

  方洪靜靜地瞧得出神,瞧她裹好了傷,站起身來,卻躊躇起來,原來她要抱那小兔兒,卻又不能拿那鋤兒籃兒。

  方洪忍了半晌,說:「姑娘,我替你拿,好不好啊!」那少女一驚,驚得像受驚了的小兔兒一般,原來她全神專注在小兔兒身上,方洪曾遞給她手絹,又曾說過話,她竟會不覺,此刻出聲,才發覺身邊有人。

  但她一見方洪對他微笑,她也笑啦,笑得柔美之極,說:「好啊,你替我拿,只是,小心,別弄亂了我的花兒。」

  她這麼一仰面平視,方洪幾乎看得呆了,當真芙蓉如面柳如眉,一笑櫻桃破,竟無法形容其美,實則方洪這一對面,並未生出半點美醜之感,只覺刹那間,靈台空明,有無比的寧靜。

  她已緩緩轉過身去,邊走,邊撫摸她懷中的小兔兒,說:「小兔兒乘啊,我們送你回窩,小兔兒乖啊。」

  像歌唱一般,咦!歌唱豈會這般美,方洪跟在她身後,只見她直向崖上行去,只將腳尖輕輕一點,鮫綃之衣飄飄,已騰高了數丈,方洪忙小心翼翼地拿著她花鋤和籃兒,為的是怕亂了籃中的花兒,不自覺地學她的樣,腳尖也向她所點之處點去,雙肩微聳,自然而然地提起一口真氣,拔高竟和她不相上下。

  她兩腳尖不停的交替輕點,身形卻像筆直上飛,方洪兩眼未曾離開她,故爾自然而然地一步一趕,完全學她的樣!

  方洪不知他在無意之中,學得了一種武林曠世無儔的上乘輕功,皆因點腳、擰腰、聳肩,以及那丹田真氣的自然上提,一切是那麼自然,出於不知無覺之中,實則這也是方洪劍術大進,又經伐毛洗髓之後,正所謂一竅通而百竅通,才能在無意無覺之中,學得上乘輕功。

  何消半盞茶工夫,兩人已上了崖頭,那少女一掉頭,見方洪已立在身後,似微微一怔,但繼而笑得柔美之極,說:「你的輕身功夫不弱啊。」

  一言將方洪提醒,當真先前他見這陡崖,雖不致望而生畏,但知也不易在其上行走,那料這般輕易上崖不說,而且氣定神閑。

  回想适才上崖的情景,方洪忽地恍然大悟,那心中之喜,非同小可,不料當他和這少女目光一接觸,心中那團高興,便化為烏有,頓時又進入了一種寧靜的境界。

  方洪微微笑道:「姑娘,這小兔的窩兒在那裡啊!」想到她叫他別弄亂了籃中的花兒,忙看時,幸好仍是原樣。

  那少女向前面崖下一指,說:「那潭邊的崖壁之上便是,啊啊,小兔兒乖乖,還痛不痛啊!」她又輕撫那懷中的小兔兒,方洪心中是那麼自自然然地想道:「便是我折了胳臂斷了腿,要是她這麼輕撫,像歌唱般這麼輕慰,定也會不覺得痛啦。」

  心中在想順著她手指處,早看得明白,只見崖下是個大水潭,方圓有數十頃。便因看得明白,立覺寒氣砭膚!心中也跟著一震,驚忖:「我怎麼忘了此來目的,唉,九妹叫我現身誘敵,我已遵她吩咐啦,怎卻未見有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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