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步非煙 > 天舞紀·摩雲書院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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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道:「一會我請師兄斬出一劍,將這個楠木高臺劈成兩半。」 謝雲石皺了皺眉,轉頭看向紫極老人。紫極老人緩緩道:「入門甄選乃是考人,並非考武功,只要不違犯平等之法,什麼要求都可滿足。」 謝雲石點了點頭,李玄低聲道:「臭老頭,方才那樣害我,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居然還有臉說平等?」 他一把拎起封常青,一字字道:「別人只能救你一時,真正能救你的,就只有你自己,懂了麼?」 封常青混亂地點著頭,無論李玄說什麼,他都點頭,只要不讓他去對戰胡大老爺。突然,他手中一涼,已多了一柄斷刀,跟著,身子騰雲駕霧般飛起,轟然落在了胡突幹的身前。胡突幹哈哈大笑聲中,封常青簡直嚇到了極點,手腳並用,向後方疾逃。 猛聽一聲冷嘯:「斬!」一道清冷的光華破空升起,宛如穿雲而出的日光,照在了高臺之上。這光華極為柔和,仿佛只是清晨推開窗戶後所迎來的第一縷陽光,但高臺猛地發出一陣強烈的震動,幾乎將封常青拋了出去! 他嚇得一疊聲地尖叫,拼命想暈過去,但卻無論如何都暈不了。仿佛過了一生般的漫長,那震動才停止下來,封常青試著將眼睛睜開一道小縫,立即嚇得面如土色。緊貼著自己的腳尖,高臺被這道劍光劈成兩半,李玄帶著壞笑站在另一半,而自己這一半,不用看都知道,就只有兩個人,胡突幹與自己。 塵煙四蔽,這一劍在地上劃出了一個極深極廣的鴻溝,就連天幕也似乎被這一劍撕裂,在封常青身前微顫著。 這一劍若是斬在自己身上,那會如何呢? 封常青打了個寒噤,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李玄的聲音宛如奪命般響了起來:「謝師兄,若是封常青敗了,你就一劍將他斬成兩段!」 封常青一聲怪叫,跳了起來。他不能挨這一劍,他絕不能挨這一劍! 他攥緊了手中的刀,斷刀。 他發出了一聲怪叫,那是野獸陷入了牢籠之後悲愴的叫聲,胡突幹得意的大笑嘎然停止,因為他看到了封常青的目光。 那是什麼樣的目光啊,簡直已絕望到了極點,但在絕望背後,卻有著無盡的火。 絕望有多濃,求生的欲望就有多大。這種欲望混合著絕望,宛如毒蛇般緊縛在封常青身上,使他的身軀顫慄,使他的面容扭曲,他就仿佛一隻地獄中的惡鬼,不再懼怕,怪叫著向胡突幹沖了過來。 胡突幹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大叫,急忙閃躲,封常青一刀砍在了他的手背上。他體內那充沛的熱力立即迸發,將斷刀彈開,胡突幹痛得呲牙咧嘴。封常青就跟瘋了一樣,一頓亂刀劈下。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口中嗚嗚作響,一面砍,一面身子直迫了上來,拳打腳踢。胡突幹一不小心,被他一口咬在禿頭上,僅有的幾根頭髮也被這一口啃了去。 這個人簡直就是瘋了! 胡突幹一咬牙,一拳破風,將封常青擊了出去。封常青如何受得了這等大力?在地上打著滾飛了出去。但他就跟不知痛一般,又跳了起來,合身撲了過來。 胡突幹忽然覺得這一切真是徹頭徹尾地瘋了,封常青本來就醜陋不堪,如今面貌扭曲,滿口血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自己撲來,就算不打,噁心也被噁心死了。 這豈是以審美為理想的胡突幹能忍受的?他大叫道:「我不幹了!我不幹了!」 他踴身跳起,向台下奔去。封常青一聲大吼,一刀斬在他腳背上。胡突幹狼狽萬分地摔倒在地,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大叫道:「瘋子!摩雲書院的都是瘋子!老子以後一定將這裡鏟成平地!」 說著,一瘸一拐地匆忙奔了出去。 李玄大笑,他就知道,越是膽小的人越好嚇唬,像封常青這種怕事怕到極點的人,一旦走投無路了,反而很容易激發出最終的潛能,爆發強威。 這一戰成名,他大概不會再像以前那麼膽小了吧?手段雖然可惡了一點,但關係他一輩子的事情,男人對自己對別人都應該狠一點啊!李玄嘆息著自己的悲憫,躍上了另半截高臺,笑道:「恭喜你,不用擔心再被別人砍了。」 突然一刀砍在他手臂上。李玄瞪大了眼睛,只見封常青也是一臉錯愕,慌亂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玄痛得汗珠子跟鮮血一齊流,他勉強道:「怪不得你,條件反射……」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躺在了臺上,大叫道:「快!快送我去醫室,我失血過多,我……我快不行啦!」 封常青手忙腳亂地將他扶了起來,旁人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李玄大叫道:「你們難道連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麼?」 紫極老人嗤之以鼻:「這點小傷有什麼?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丹元。」 他背後的一群常傅中站出一人,伸出手。他的整條左臂被人一刀斬去,只剩了兩寸多長的一小截。 「皓華。」 又一人站出,身材很是魁梧,他微一用力,衣袍炸開,身上大大小小都是傷,幾乎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肉。 「龍煙。」 龍煙是一名女子,她伸手將斗篷擊落,她的臉很嬌媚,但卻只有半面,另半面是骷髏,完完全全的骷髏。她對著李玄一笑,李玄還沒什麼反應,封常青垂直暈倒在地。 「常在。」 常在微笑,李玄長出了一口氣,他至少看上去還正常。常在掀開了衣襟,李玄臉上的笑容立即停止,因為他看到了常在的內臟。 「威明。」 威明實在是個很好的例子,他比前面幾個人加起來還慘,他就如天下所有的酷刑都受過一遍一般。不,至少兩遍。李玄開始覺得自己的傷似乎真的不算什麼了。 「玄冥。」 李玄苦笑,這幾個人一個比一個苦,這位玄冥雖然看上去是位美男子,臉上的笑容也能迷死幾個懷春的少女,身材似乎也不錯,風煙般的長髮好像也增加了些縹緲之意,但李玄篤定地知道,等他掀起衣服後,一定會裸露出一團烏糟到極點的血肉。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準備。哪知玄冥只是淡淡地微笑著:「你不必怕,我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李玄長出了一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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