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盒(114)_步非煙

一一四

　　「他們不能這樣……」一個一個聲音重複著，聲音卻越來越小。

　　他們雖然出身高貴，現在卻手無寸鐵。又如何去反抗公爵會議的決定？一直以來，他們只想做個旁觀者，正因為他們隱隱知道，親身參與歷史的代價，將有多麼慘痛。

　　有幾個人，忍不住嚶嚶地哭了起來。

　　秋璿：「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她平靜的聲音中有股力量，令這些學生們稍微安靜了一些。

　　「記起你們是誰嗎？你們身上流著高貴的血脈，你們每個家族的稱號，都是由一位偉人，用偉大的貢獻來取得的！他們是你們的祖輩，是你們身上承載的榮耀！」

　　「這個榮耀給了你們崇高的社會地位，給了你們錦衣玉食，給了你們紈絝子弟的身份。但同時，它還給了你什麼？是責任！」

　　「身為一個貴族的責任，那就是為國家犧牲！為人民犧牲！」

　　「如果他們判了我們死刑，我們就用我們的生命告訴他們，這個判決是錯誤的！看看我們身邊發生的事，看看站在我們身邊的Seven，看看我們已經做的和正在做的事情，你如何評價它？我想，只有一個詞，那就是正義！」

　　「我們是秉著正義來做這些的！而公爵會議的那些gentleman們不懂這個，他們坐在會議室裡討論出來的結果，有什麼意義呢？我們該告訴他們，什麼是正義！」

　　「正義，不是屠殺，不是種族滅絕，不是給別人貼上一個標籤就舉槍射擊！正義，是一群勇敢的人，用勇敢的方式，表現出來的決心！」

　　「讓他們看到我們的決心吧，他們以為，可以用導彈嚇倒我們，但我們要讓他們看到，我們不僅不畏懼，還要唱歌，要跳舞！」

　　「導彈落下後，只會炸死一群跳舞的少年少女。我們的舞，不是為了享樂，而是告訴他們，我們的世界，歌舞昇平，真正毀滅它的，就是公爵會議上的這群gentleman！」

　　「來吧，舉辦我們最後的舞會吧，那是我們早就約好要做的！在這片廢墟上，跳起我們最美麗的舞蹈，為Seven與正義爭取最後一點時間！」

　　不知不覺間，貴族子弟們的拳頭，緊緊握了起來。他們的恐懼，漸漸消失，他們內心的火，被秋璿的話點燃。是的，他們不是普通人，他們的榮譽，傳承了古老的先代，他們秉著榮譽而生，身上帶著責任。

　　現在，是實現這份責任的時候了。

　　來吧。

　　隆隆的炮火，是給我們伴奏的聲樂。導彈的閃光，是我們舞步交錯的霓虹。如果你們宣判了我們的死刑，那我們便用自己的生命，為自己提交最後的案證！

　　跳起來！

　　這場最後的舞會，終於開始。

　　舞會的地址，選在那個早就被炸毀的酒館裡。

　　伴隨著沸騰的音樂，他們的心忽然也變的沸騰起來。還未來得及登機的Seven們圍在旁邊，觀看。這一刻，舞池內，舞池外，忽然都明白了高貴的真正含義。

　　那是犧牲與責任。那是真正的高貴。並非來源於出身，而是來源於內心。每一個領悟了犧牲與責任的真正意義、並願意為之付出的人，都是真正的貴族。

　　這一點，不能世襲，不容作假。

　　即炮火，也不能淹沒。

　　瑪薇絲撥通了電話：「亞當斯閣下，你真願意在這一刻按響導彈的按鈕嗎？」

　　她將聽筒微微挪開，伸向舞會的方向。

　　那喧鬧的歌聲，紛亂的舞步，卻仿佛是人類救贖的號角。

　　電話那端，陷入了一陣沉默。

　　而後，啪的一聲掛斷。

　　再有半小時，飛機就會抵達。

　　疫苗提取的手術，也會有結果。

　　賽琳娜蜷縮在角落裡，看著舞會，她感到全身發冷。灰色在蔓延著，伸展成無數的藤蔓，纏繞住她的全身。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疫苗成功的那一刻。她全身發抖，眼前的燈火與音樂，漸漸變的遙遠，越來越遙遠。

　　二胖緩緩走了過來，蹲坐在她身邊。它悲哀地看著她。

　　賽琳娜抬頭，看著它。她的臉上滿是怨毒：「我就要死了，你滿意了嗎？」

　　二胖沒有說話，它的眼珠中，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賽琳娜，知道我現在想什麼嗎？」

　　「我想的是，當我只有巴掌大的時候，你用路易威登的拎包拎著我，逛商場，去舞會，去海邊。賽琳娜，你是個又蠢又膚淺的女人，但你那時臉上的笑容，卻堆滿了我的腦海！」

　　「賽琳娜，我現在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只有Seven中有限的幾個高層知道。賽琳娜，你的生命就快完結了，我不想你在無意義的等待中死去。」

　　賽琳娜雙眼中泛起一陣恐懼之色，她猛然一把抓住二胖：「你要說什麼？」

　　二胖悲哀地望著她：「莉莉絲的身體裡提取不出抵抗Seven病毒的疫苗，因為，她根本不是個天生免疫者，真正讓她免疫Seven病毒的，是一枚Seven的內丹……」

　　「你想要治好自己，就必須要找到一隻Seven的內丹，而不是等待莉莉絲手術的結果……不會有結果的！」

　　它歎了口氣：「好了，我又蠢又膚淺的主人，我只能告訴你這些了。你好自為之吧。」

　　它轉過身來，尾巴拖著地，垂頭喪氣地向外走去。

　　這實在是個讓人壓抑的夜晚。

　　賽琳娜全身顫抖著。二胖的話，幾乎將她擊潰。

　　莉莉絲的手術，竟然註定沒有結果。

　　那麼，她的等待，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的生命，難道註定要結束在這裡嗎？

　　她突然跳了起來，手中握住一把刀，惡狠狠地向二胖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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