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盒(98)_步非煙

九八

　　那幾乎相當於一塊千斤的隕石，從天而降。首當其衝的喪屍一聲慘叫，身子被砸裂，鍋爐根本不受影響，繼續向前瘋滾。大火跟著它的軌跡怒燃，形成一條激烈燃燒的火帶。在第七只喪屍被砸死燒死後，這幫沒有大腦的物體終於意識到這是件極為危險的東西，它們本能地逃開了。

　　卓王孫從車上緩步走下，跟在鍋爐後面，絕無一隻喪屍敢靠近。

　　相思哪敢離開他半步，就差沒有牽著他的衣服了。她看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仰慕。她一直認為，他只不過是個富家子弟，跟那些一無是處的貴族子弟沒有什麼不同，但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厲害。

　　她心底竟然浮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這感覺究竟是什麼，她也說不上來，只是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定。

　　仿佛，只要在他的影子下面，她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什麼都傷害不到她。

　　這感覺，讓她感到一陣慌亂，心跳加速，滿臉飛紅。

　　鍋爐在帶著他們沖出喪屍群之後，竟然拐了個彎，歪歪扭扭地向酒館沖去。在上次加油站爆炸中幾乎被摧毀的酒館，無法再抵擋這塊滾動的隕石，在被狠狠撞上後，開始傾斜，隨即被點燃，劈劈啪啪地燃燒起來。

　　還在裡面沉睡的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同學們，驚惶地從睡夢中驚醒，只看到鋪天蓋地的火光。他們慘叫著，只抓著幾件隨身衣服，躥了出來。

　　整座酒館，都淪入了火海中。

　　這就是秋璿站在山頂小屋前，看到的景象。

　　沒辦法，卓大少爺出手，就是這麼霸氣。

　　然而，他們最後的避難所，卻已被毀去。而當大火漸漸熄滅後，那些喪屍們，又發出低低的嘯叫聲，慢慢圍了上來。

　　他們，又能逃向哪裡？

　　蓄水池地下的石室裡，仍然浮動著透過水體的月光，因而顯得幽深而寂靜，呈現淡藍色的妖魅色澤。

　　楊逸之一踏入石室，眸子就不由得抬起。他發現，這座石室的屋頂，也就是那塊承載著蓄水池水體的巨大玻璃，竟然由四周向中間呈凹下狀，這使蓄水池的水體成為一個巨大的凸透鏡，將月亮的光芒彙聚到一點上。

　　那一點，就是潘朵拉魔盒。彙聚的月光使它遍體晶亮，正方形的盒體上隱隱透出無數詭秘的紋路來，不時有七彩的暈光一閃而過。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Candy對這一切全都視而不見，她的眼中只有那個跌落的金屬盒子。她完全不管自己摔的多麼重，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將盒子抱在手中。她打開脖子上掛著的項鍊墜，拿出裡面一枚電子鑰匙，將盒子打了開。

　　出人意料的是，那盒子裡只有一張DVD，無倫怎麼看，都只不過是一張普通的DVD，上面寫了兩個字：「C.C」。但Candy卻像是突然安下心來，將那張DVD緊緊地貼在自己心口，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仿佛只要有了它，她就再不求別的了。

　　然後，她跪在地上，全身仿佛虛脫了一般。但她仍然堅忍著，將DVD重新鎖入盒子。這時，她才抬起頭，看了楊逸之一眼。她仿佛對自己之前向楊逸之說的話感到了愧疚，囁嚅著想說什麼。

　　楊逸之對她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能理解，總有一些人，會將一些東西，看得比生命還要重。那是值得珍惜的情懷，他能夠理解。

　　此刻，他唯一擔心的是相思。他們必須儘快從這裡出去。但唯一的通道，已被沉重的鐵門封死。

　　他打量著四周，突然，一個略帶一點誇張的戲謔的聲音響起：「Hello。」

　　Chapter41 路西法的秘密

　　楊逸之猛然回頭，一個人影正端坐在潘朵拉魔盒旁邊，向他揮手致意。

　　這個人身上穿著大紅大綠的小丑服，臉上繪著濃重的彩妝，頭上頂著滑稽之極的小丑帽，無論坐姿還是動作都充滿了誇張的滑稽感，跟馬戲團裡的小丑或者送鮮花的小丑沒有任何不同，甚至鼻子上也戴了個紅通通的球。

　　但楊逸之一瞬間卻感到一陣森寒。

　　這個人一直坐在潘朵拉魔盒旁邊，但他卻根本沒有注意到。他曾不止一次地注視潘朵拉魔盒，卻完全沒有發現這個人。如果不是這個人說話，他甚至直到現在也不會發現他！

　　這個人，就像是已跟周圍環境融為一體，成為石室的一部分。如不是刻意地顯露出來，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會自動地將他忽略。

　　如果他是敵人，這將會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小丑微笑：「坐。」

　　楊逸之跟Candy的身邊憑空出現了兩張椅子，楊逸之敏銳地認出，這兩張椅子正是馬戲團專用的。那麼，這個人是滑稽的小丑，還是無所不能的魔術師？

　　第一次，他的心中感到有些忐忑。

　　Candy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並沒有說話，靜靜地坐了下來。楊逸之站立不動，審視般地盯著他。

　　小丑笑道：「沒有打攪到兩位吧？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Joker。J.O.K.E.R，Joker。你也可以叫我小丑。」

　　楊逸之沉吟著：「也是撲克牌裡的王？」

　　Joker發出一聲誇張的大笑：「這是我聽到的最新鮮的說法。蘭斯洛特少將，我對你的心很感興趣。」

　　楊逸之皺起了眉頭。醫學發展到今天，人們早已明白控制人思想的，不是心，而是大腦。這種情況下，人們通常會說，對你的思維很感興趣，但他卻用了一個頗有復古和文學意味的詞：「心。」

　　楊逸之注視著那張滑稽的臉，緩緩道：

　　「你對心這麼感興趣，是不是在從事相關研究？」

　　小丑坦然微笑道：「是的，我的工作就是研究各種各樣的心，人類的，Seven的，甚至……」他頓了頓，鮮紅的嘴唇裡吐出兩個字：「神的。」

　　刹那間，幾乎只是直覺，一個曾讓整個51區翻天覆地的事物出現在楊逸之心底：「是否還包括『墮天使之心』或者說，這些喪屍的源頭，其實是你？」

　　Joker沉默了一下：「蘭斯洛特少將，你的想像力實在令人震驚。但你錯了，源頭並不是我。」

　　楊逸之目中閃出一抹光，一字字道：「是你的主人？」

　　這亦是亞當斯先生在大公會議上所闡述的觀點——Seven身後，還有著幕後主使人，這才是人類的真正威脅。而這一觀點的撰稿人，正是楊逸之。他最擅長的就是在紛繁蕪雜的資訊中提取出最重要的部分，簡單來講，他擁有超強的資訊組織能力跟直覺。

　　Joker真正地震驚了，他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你……你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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