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盒(69)_步非煙

六九

　　楊逸之也禁不住變色：「什麼？」

　　探員的臉色也顯得很緊張：「另據可靠情報，這些導彈，很可能落在了Seven手中。」

　　這個消息，顯然大大出乎楊逸之的預料，他沉吟著，久久不語。

　　探員行了禮：「蘭斯洛特少將，您有什麼指使嗎？」

　　楊逸之：「我需要好好分析一下您的情報。閣下，請將您的手機號告訴我，我將直接跟您聯絡。」

　　探員一喜，急忙報出自己的手機號碼。

　　楊逸之：「歷史將記住，您為人類和平做出的偉大貢獻。All for the Queen!（一切為了女王）」

　　探員啪地站了起來：「All for the Queen!」

　　他對著楊逸之行了個禮，恭謹地退了回去。他坐在後排，再不看楊逸之一眼，裝作往窗外望瞭望，拖長了聲音道：「今天，這天氣真是不錯……我希望，這種天氣能持續下去……」

　　飛機越過茫茫的雪原。阿拉斯加北部的積雪原本經年不化，到了冬季，更是層層堆積，厚重而陰森。卓王孫的眉頭皺了起來。飛機已經啟動了危機控制預案，那個破損的視窗已被堵上了。但刺骨的寒風仍然從罅隙裡鑽了進來，將機艙內的氣溫迅速降到零下。

　　機體緩緩降落，卓王孫甚至能夠看到高大的雪山從機翼一掠而過。他的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突然，機上電腦那平穩而生澀的聲音再度響起：「飛機將在一分鐘之後到達最佳降落地點。但在此之前，有個不幸的消息，本機的燃油馬上就要耗盡了！我說過，在這裡迫降不是最好的選擇。機長請注意，燃油馬上就要耗盡。5、4、3……」飛機猛然一陣顛簸，左右機翼上的發動機疲軟地掙扎了一下，漸漸停息。

　　卓王孫的面容陡然改變。

　　飛機因失去動力，機身開始搖晃，傾斜。巨大的慣性讓它繼續向前飛著，但，這股慣性並不能持續太久。而飛機已降落到接近山峰的位置，幾乎能看到機身下那深不可測的崖谷。

　　卓王孫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如果任由飛機這麼滑翔下去，他們全機人員都會葬身谷底。他果斷地下達了命令：「扔掉所有行李！」

　　「你已下達扔掉所有行李的命令。這仍然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如果你堅持，我只能執行。即將打開行李艙門，請將飛機保持頭上腳下45°，以便行李自行滑出。謝謝。5、4、3……」

　　隨著艙門打開，卓王孫往上猛然一拉控制杆，飛機呈極度傾斜的角度向上爬升，所有行李都被甩出了機外。果然，失去那堆龐雜的行李後，飛機的動作明顯靈活了一些。

　　但，從駕駛艙望出去，大大小小的雪山林立著，竟像是沒有盡頭一般。這個冰寒的世界，似乎是個巨大的死亡淵藪，一旦進入，就無法生還。

　　電腦突然叫了起來：「前方發現最佳降落地點！離這裡只有1000米的距離！」前方果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緩坡，上面佈滿了皚皚白雪，形成一個天然的緩衝地帶，巨大而平坦。那的確是最佳迫降地點，在之上降落，厚厚的積雪會吸納90％以上的衝擊力，乘客甚至不會感到劇烈的顛簸。

　　「但，我們已不可能到達那裡了……」電腦沮喪地說。

　　緩坡之前，是一段觸目驚心的斷崖。斷崖之下，雲層繚繞，不知有多深。失去動力的飛機，可以預想的結果，就是一頭撞在斷崖上，機毀人亡。

　　「我還年輕，我不想死……」電腦哀哀地求告著。

　　卓王孫果斷地下達命令：「拋掉所有給養！」

　　「你已下達拋掉所有給養的命令。這仍然不是最好的選擇，但如果你堅持，我只能執行。5、4、3……」

　　飛機稍微恢復了一點精神，頭一昂，向前爬升了300米。

　　「拋掉所有不需要的裝備！」

　　「你已下達……」

　　「閉嘴！馬上執行！」

　　嘩啦啦一陣響，飛機上所有裝備，飲水機啦，吧台啦，椅子啦桌子啦，全都扔出了艙外。飛機又向前爬升了300米。卻已搖搖擺擺，像是斷翅的蜻蜓。

　　緩坡，看上去不再遙遠，但，這區區400米的距離，卻又像是無法到達的生死彼岸。飛機在死的這岸，緩坡在生的那岸。

　　「把所有的設備都拋掉！」

　　「……」

　　沒有回答了，機上電腦哀怨的聲音在機艙外響起：「你已下達了拋棄我的命令，你好狠心啊……」

　　「我將在5秒鐘後墜毀，5、4、3……」

　　聲音迅速被寒風吞沒。

　　飛機，在所有東西全都彈射掉之後，終於，像一隻蒼老的鳥，緩緩撞上了雪坡。慶倖的是，雪坡上果然堆滿了積雪，下面沒有尖利的石頭，飛機滑行了僅20米，就停住了。

　　它所有的慣性都已用光。

　　卓王孫打開艙門，皚皚白雪閃著刺眼的光，迎接著他。客艙裡的同學們也都被驚醒了，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賽琳娜：「我們已經到北極了嗎？好冷啊！」

　　她身上那件單薄的冬裙，無法遮蔽住北阿拉斯加的寒冷空氣。氣溫早已降到零下，山的高度加重了嚴寒，風冷刺骨，從地面卷起茫茫雪團。

　　「我的行李呢？趕緊將我的狐皮大衣拿來！」

　　卓王孫沉著臉，不說話。一切行李與設備，都消失在那看不到底部的斷崖之內，無法拿到了。

　　他們目前擁有的，只有這群人而已。

　　秋璿走到他身邊，她注意到他的臉色是那麼陰沉，悄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卓王孫沒有回答。實際上，他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當他趕到駕駛艙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發生——機長被甩出了機外，燃油全部失去，他只有用盡一切方法，才能使飛機安全降落。至於是什麼造成了這一結果，他並不知道。

　　他搖了搖頭：「走吧，我們只有儘快趕到離這裡最近的小鎮。地圖顯示，只有一公里遠。」那是電腦被彈射出之前，他抓緊時間看到的資訊。

　　說完，他當先沿著緩坡向前走去。鉛灰色的雪立即淹過了他的膝蓋，而這並不是底。再向下，積雪已凍成了冰，亙古不化。

　　卓王孫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他沒有停，繼續向前走去。

　　秋璿看著他的背影，眉峰也微微蹙了起來。

　　同學們面面相覷，誰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沒有人敢去問卓王孫。大家只好忍受著冰冷，沿著卓王孫趟出的道路，向山下走去。四周巍峨的雪山幾乎逼青天而立，在它們的壓迫下，天只剩下很小的一塊。而緩坡之外不遠，就是深不見底的斷崖。只要稍微一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他們顫顫兢兢地走著，幸好，朝陽的影子，已掛上了天際。

　　短短一公里路走得這群少爺小姐們怨聲載道。幸好，畢竟路途只有一公里，中午時分，他們到達了小鎮墾利。

　　這……這也太小了吧！說是個鎮子，實際上，這裡只有幾十戶人家，沒有樓房，僅有的房子也都是用阿拉斯加盛產的雲杉修建的，粗獷，不事雕飾，隨意地散落在唯一的一條街道周圍。

　　鎮上只有一個商店，裡面的商品少得出奇。更不要提計程車、購物中心這些奢侈的東西了。在洛基山脈灰冷的積雪覆蓋下，這座小鎮閉塞得令人吃驚。沒有人相信這裡是經濟最為發達的北美特區，它更像是北極愛斯基摩人的某個據點，還是即將被荒廢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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