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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我披著大衣坐到船尾看著凱瑟琳划船,她劃得很好只是船槳太長用著不方便。我打開箱子吃了點三明治,再喝了口白蘭地,感覺好多了。

  「你累了就告訴我。「過了一會兒我說:」小心別讓槳打到你肚子上。」

  「要是那樣,」凱瑟琳在兩次用力劃動中回答:「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我又喝了口白蘭地。「你怎麼樣?」

  「很好。」

  我又喝了一口酒,輕輕挪到了船頭。

  「我劃得很好。」

  「到後面去,我徹底休息好了。」

  喝了酒我劃得更加輕鬆平穩了,口渴了,我又喝了點水。

  天亮前又掉雨點了,我們現在有大山遮蔽著,天快亮了,我努力儘快劃到瑞士境內。很快,我們就可以看清岸邊山的岩石和樹木了。

  「聽,」凱瑟琳說。我停下槳,聽到了機動船的馬達聲。我迅速劃向岸邊,靜靜地躺下。船離我們越來越近了,船尾有四個邊防警衛,他們的披風被風吹鼓並且倦容滿面。我可以看見他們的帽子和披風上的黃色,終於他們離開了。

  我再次把船搖到遠離湖岸的深水中,在雨中劃了大約四十五分鐘的時候,又聽到機動船的聲音了。我停止了划船直到發動機的聲音消失在遠方。

  「凱,我想我們已經到瑞士了。「我說。

  「真的?」

  「只有看到瑞士軍隊才能確定。」

  「或者瑞士海軍。」

  「剛才的機動船也許就是瑞士海軍的。」

  「到了瑞士我們好好吃頓早餐。」

  天已經大亮了,雨還在下,風也不停地刮著。我們可以看到岸上石砌的房子,小山上的別墅和一座教堂。我確信我們已經到了瑞士了,只見一個士兵從咖啡館裡走出來。他穿著灰綠色的軍裝,像一個德國人,他看見了我們。

  凱瑟琳向他揮手,士兵笑了笑,也向我們揮揮手。

  「那我們上岸去吃早飯好嗎?」

  「好的。」

  我用力劃左槳,船靠岸了。我把船停好拉著一條鐵鍊,踏上了濕漉漉的岩石。我們終於到了瑞士了,我系好船把手遞給凱瑟琳。

  「我的腳麻了感覺不到。親愛的,我們真的離開了那個充滿血腥的地方嗎?」

  「是的,我們自由了,你意識到了嗎,我們到瑞士了!」

  我們進了一間咖啡館,坐在一張乾乾淨淨的木桌子旁。

  「我不在乎他們沒有果醬卷。」凱瑟琳說:「我想了一晚上,但沒有我也不介意。」

  「我想一吃完飯,他們就會逮捕我們。」

  「親愛的,別想那些。我們先吃飯,他們不會把我們怎麼樣,我們是英國人和美國人。」

  「你有護照吧?」

  「當然有了。我們別說這些了,高興點。」

  早飯後,他們逮捕了我們。把我帶到了一個房子很舊的海關。

  「你們的國籍?「一個瘦瘦的,樣子很威嚴的中尉問我們。

  「美國人和英國人。」

  「把護照給我。」

  他仔細地看了很長時間。

  「你們為什麼以划船這種方式進入瑞士?」

  「我喜歡划船,我是一名運動員。」

  「你們到這裡做什麼?」

  「做冬季運動。我們是遊客。」

  「這不是做冬季運動的地方。」

  「我知道。我們想從這兒去有冬季運動的地方。」

  「你們在意大利做什麼?」

  「學建築,我表妹在那裡學習藝術。」

  「你們在這裡等一下。」說完他拿著我們的護照進去了。

  他出來時對我們說:「你們要去一下勞卡爾諾,可以乘馬車,士兵拿著護照和你們一起去。「

  他檢查了我們的提箱後問,「你們帶了多少錢?」

  「兩千五百里拉。」

  「你表妹帶了多少?」

  凱瑟琳有一千二百多里拉。中尉對我們的態度明顯變了,「你們要做冬季運動可以去文根,我父親在那兒有個旅館,而且常年營業。」

  「太好了」,我說,「可以把名字告訴我嗎?」

  「我寫在卡片上。」他禮貌地把卡片給我。

  在勞爾卡諾,他們例行公事又盤問了我們,給了我們臨時簽證。這種簽證他們可能隨時收回,我們需要向他們彙報我們的行蹤。無論如何,我們又拿到了護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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