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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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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正要上樓,看門的敲敲她小屋門上的玻璃,我站停了,她走出屋來。她拿著幾封信和一份電報。「這是你的郵件。有位夫人曾經來看過你。」 「她有沒有留下名片?」「沒有。她是和一位先生一起來的。她就是昨晚來的那位。我到頭來發現,她非常好。」「她是和我的朋友一起來的?」 「我不認識。他從沒到這兒來過。他是個大塊頭。個頭非常非常大。她非常好。非常非常好。昨兒晚上,她可能有點兒——」她把頭支在一隻手上,上下搖晃著。「老實告訴你吧,巴恩斯先生。昨兒晚上我覺得她不怎麼gentille。昨兒晚上給我的印象可不這樣。可是你聽我說呀。她實在是trestresgentille。她出身高貴。看得出來。」 「他們可曾留下什麼口信?」 「他們說過一個鐘頭再來。」 「來了就讓他們上樓。」「是,巴恩斯先生。再說那位夫人,那位夫人看來不一般。也許有點古怪,但是位高貴人物!」這著門的來此之前在巴黎賽馬場開一家小酒店。她的營生要靠場子裡的大眾,但是她卻打眼梢上留神著過磅處周圍的上流人士,她非常自豪地對我說,我的客人裡面,哪些非常有教養,哪些是出身于望門貴族,哪些是運動家——最後這個詞用法語的讀法,把重音放在最後一個音節上。問題在我的來客如果不屬這三類人物,那就麻煩了,她很可能會對人家說,巴恩斯家沒人。我有個畫畫的朋友,長得面黃肌瘦,在杜齊納太太看來,顯然既不富有教養,不是出身名門,也不是運動家。他給我寫了一封信,問我是否可以給他弄張入門證,好讓他偶爾在晚上來看看我。 我一面上樓,一面心裡納悶:勃萊特是怎麼把看門的籠絡住的。電報是比爾·戈頓打來的,說他乘「法蘭西號」即將到達。我把郵件放在桌上,回進臥室,脫下衣服洗了個淋浴。我正在擦身,聽見門鈴響了。我穿上浴衣,趿上拖鞋去開門。是勃萊特。她身後站著伯爵。他拿著一大束玫瑰花。 「嗨,親愛的,」勃萊特說。「允許我們進屋嗎?」 「請進。剛才我正在洗澡。」 「你真是好福氣。還洗澡。」 「只是沖一沖。坐吧,米比波普勒斯伯爵。你想喝點什麼?」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鮮花,先生,」伯爵說,「我且冒昧送你幾朵玫瑰花。」 「來,把花給我。」勃萊特接過花束。「給我在這裡面灌上點水,傑克。」我到廚房把大瓦罐灌滿了水,勃萊特把花插在裡面,放在餐桌的中央。 「啊呀,我們玩了整整一天。」 「你是不是把我們在『克裡榮』的約會忘得一乾二淨啦?」 「不記得了。我們有約會?我准是喝糊塗了。」 「你喝得相當醉了,親愛的,」伯爵說。 「是嗎?這位伯爵可絕對是個慷慨可靠的好人。」 「你現在已經贏得了看門女人的歡心。」 「那當然羅。我給了她兩百法郎。」 「別盡幹傻事。」 「是他的,」她朝伯爵點了點頭說。 「我想我們應該給她一點,因為昨夜打擾她了。實在時間太晚了。」 「他真了不起,」勃萊特說。「過去的事通通記得。」 「你也一樣,親愛的。」 「想想看,」勃萊特說。「誰願意傷那個腦筋?喂,傑克,我們可以來一杯嗎?」 「你拿吧,我進去穿衣服。你知道放在哪兒。」 「當然知道。」 在我穿衣服的工夫,我聽見勃萊特擺上酒杯,放下蘇打水瓶,然後聽見他們在說話。我坐在床上慢條斯理地穿上衣服。我感到疲乏,心境很壞。勃萊特端著一杯酒進屋來,坐在床上。 「怎麼啦,親愛的?覺得頭暈?」 她在我的前額上不在意地吻了一下。 「勃萊特,啊,我多麼愛你。」「親愛的,」她說。接著又問:「你想要我把他打發走?」 「不。他心地很好。」 「我這就把他打發走。」 「不,別這樣。」 「就這麼辦,我把他打發走。」 「你不能就這麼幹。」 「我不能?你在這兒待著。告訴你,他對我是一片癡心。」 她走出房門。我趴在床上。我很難受。我聽他們在說話,但是我沒有留神去聽。勃萊特進來坐在床上。 「親愛的,我可憐的人兒。」她撫摸我的頭。 「你跟他怎麼說的?」我臉背著她躺著。我不願看見她。 「叫他弄香檳酒去了。他喜歡去買香檳酒。」 她又說:「親愛的,你覺得好些吧?頭暈好點了嗎?」 「好一點了。」 「好好躺著。他過河去了。」 「我們不能在一塊過,勃萊特?我們不能就那麼住到一起?」 「我看不行。我會見人就搞關係而對你不忠實。你會受不了的。」 「我現在不是能受得了嗎!」 「那是兩碼事。這是我的不對,傑克。我本性難改啊。」 「我們能不能到鄉間去住一陣子?」 「一點好處也沒有。如果你喜歡,我就去。不過我在鄉間不會安安靜靜地待著。和我真正心愛的人在一起也不行。」 「我明白。」「不是挺糟嗎?我口頭說愛你是一點用也沒有。」「你知道我是愛你的。」 「不談了。空談頂無聊。我要離開你,邁克爾也快回來了。」 「你為什麼要走?」 「對你好。對我也好。」 「什麼時候走?」 「儘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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