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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就這樣,這位旅客在達爾,更確切地說是在旅店裡僅僅逗留了一天就走了,當地風光,他一點兒也沒有觀賞,他連村子都沒有出,什麼古斯塔山,魯康福斯瀑布,維斯特弗若赫達爾山谷的奇景,他都不關心,他離開常住的德拉芒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而是為了他的生意經。看來,他這次來訪除了想仔細察看漢森太太的旅店,沒有別的目的。

  于爾達看得很清楚,母親心神不定。漢森太太走到扶手椅上坐了下來,推開紡車,呆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句話也沒說。

  這時,那位旅客剛剛進入飯廳,開始吃飯了。午飯做得同昨天的晚飯一樣精細,可是他照樣不滿意。他不慌不忙地吃著喝著。他似乎特別注意銀制餐具的價值,銀器是挪威鄉下人十分愛惜的物品,他們把祖傳的兒副勺叉,同家裡的首飾珍藏在一起。這個時候,騷站跟班正在車庫裡做動身的準備。

  十一點鐘,馬匹和車子就在旅店門前等候了。天色仍然不佳,灰濛濛的天空冷風跑咫。有時雨點象子彈一樣拍打著窗玻璃。這位旅客披著羊皮大衣,對於外面的風雨滿不在乎。

  吃了午飯,他又把最後一杯葡萄燒酒一飲而盡,點上了煙斗,穿上了外套,回到大廳裡要求結帳。「我馬上就給準備出來。」于爾達說著坐到一張小辦公桌前。

  「快點!」旅客說。在等候的同時,他又說了一句:「請把登記簿給我,好簽上我的名字。」漢森太太站起來去找登記簿,然後回來把它放在大桌子上。

  客人拿起羽毛筆,從眼鏡上方最後瞧了一下漢森太太。接著他用粗體字在本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就把它合上了。

  這時于爾達把帳單遞給了他。

  他拿過帳單,檢查了各項開支,一邊還在嘟嘟嚷嚷;毫無疑間,他又把各種開支計算了一番。「嗯!真夠貴的!住一夜,吃了兩頓飯,要七個半馬克?」

  「還有騷站跟班和馬匹的費用呢。」于爾達提醒說。

  「不管怎麼樣,我認為收費很貴!說實在的,如果店裡賺大錢的話,我是不會感到奇怪的裡」S二

  「您不用付錢了,先生!」漢森太太說話的聲音是那樣的慌亂,以致別人幾乎無法聽清。

  她剛才打開登記簿,看到了那上面寫的名字,她拿過帳單,將它撕得粉碎,又重說了一遍:

  「您不用付錢了!」

  「這是我的看法!」旅客回答說。

  他來時沒向人問聲好,走時也沒向人道聲別就上車了,同一刹那,馬車跟班也跳上了踏板。過一會兒,他就消失在大路的拐彎處了。

  于爾達打開登記簿,只見上面寫著這個名字:「桑戈伊斯,德拉芒人。」

  第七章

  第二天下午,若埃爾把他的遊客送到通往阿爾當瑞的路上以後,就該回來了。

  于爾達知道哥哥將沿著古斯塔高原馬昂河左岸往回走,就到水流湍急的河邊渡口去等他。她坐在渡船碼頭的棧橋旁邊,思緒萬千。除了子爵號遲遲不歸引起的強烈不安之外,現在又新添了一樁心事。這是由那個叫桑戈伊斯的來訪和漢森太太對他的態度引起的。為什麼漢森太太一看到他的名字就把帳單撕得粉碎,並拒收他的一切費用呢?其中必有秘密,無疑還是重大的秘密。

  若埃爾的到來終於使于爾達從沉思中醒來。她遠遠望見若埃爾正從高山頂上往下奔跑。他忽而出現在狹小的林中空地上,就地被砍倒或燒焦的樹林中間,忽而又消失在茂密的松樹、樺樹和樹尖豎起的山毛樺的樹叢中間。他終於到了河的對岸,跳_上了小小的渡船。他劃了幾槳,船就通過了湍急的旋渦。池跳上陡峭的河岸,來到妹妹的身邊。

  「奧勒回米了嗎?」他問道。

  他首先想到的是奧勒。但是他的間話沒有得到幼回答。

  「沒有他的來信?」

  「毫無音訊裡」

  于爾達淚流滿面。

  「不,別哭,」若埃爾大聲說,「親愛的妹妹,別哭!……你這一哭叫我太難受了!……我不能看著你哭,喂!你說,沒有收到信,顯然,情況有點不妙!但是還沒有理由感到失望,噢,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到貝爾根去打聽打聽……我去問問埃爾普兄弟,也許他們有紐芬蘭的消息:為什麼子爵號沒有進港,是因為船遭到破壞,還是因為需要躲避惡劣的天氣?可以肯定,大風已經刮了一個多星期了。有時就有紐芬蘭的船隻到冰島或法羅群島去避風。兩年前,奧勒在斯特勒號船上工作時,也遇到過這種情況。而且不會每天都有郵差給你送信。我怎麼想就怎麼說,妹妹,冷靜些吧!……如果你搞得我也哭了,我們怎麼辦呢?」

  「我實在不能控制住自己,哥!」

  「于爾達!……于爾達……別失掉勇氣!……我向你保證,我沒有失望!」

  「我該相信你的話嗎,若埃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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