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約納丹號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
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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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瓦勒怒髮衝冠,而這威脅性的話並不那麼可怕,然而有心要考慮採取某種措施,對謀殺感到自豪,能給最膽小怕事的人的勇氣,而且這並非不可能,和他平時忠實的信徒同謀,借著夜色正濃給他幾拳。 幸運的是,他輕而易舉地就化險為夷,博瓦勒走了百來步遠又回過身子,能夠看到阿爾特勒布爾和卡洛裡正在撤下連接兩岸的小橋橋面。那些小船全部停在新鎮的小海灣裡,與利貝麗亞的交通就這樣被切斷,他所想像的要讓他大吃一驚的行動也化為泡影。 博瓦勒明白勒柯吉所幹的事意味著什麼,他惱羞成怒,伸了伸拳頭。 勒柯吉只是聳聳肩,而且橋面的木板一塊一塊地掉下來。很快,只剩下用作橋墩的厚木板。流淌的河水拍擊著這些木墩子,今後將這兩個互為對手的營地分開。 人類的好鬥性又一次這樣表現出來。心中默認可能用戰鬥來解決問題,並著手準備。這種慣用的方式是先終止外交關係。這些在這個人有著人類世界的天涯海角的偏僻兩個村莊的居民讓那些大帝國的公民並不是唯一配得上人類這個名字的人。 第九節 第二個冬天 四月份伴著寒冬而至,沒任何大事、新事,利貝麗亞的居民仍然感到枯燥乏味,也無人給這心碎的生活指引航向,當氣溫不太寒冷時,他們無憂無慮,對未來從不操心,放縱的生活,隨著秋分的到來,大家開始感到心緒不寧,寒風呼嘯,打破了夢幻般的生活,利貝麗婭本來就人跡稀少,和去年一樣,人們都縮手縮腳的蜷曲在自己的小屋子裡,閉門不出。 在新鎮,生活也沒有那麼活躍,野外的生活,尤其是釣魚,已無法進行,天氣轉冷以來魚群都向麥哲倫海峽水溫較高的海域游去,漁民的小船也停下了,拋錨停泊,在大風呼嘯的海上,什麼也不能夠幹。 暴風雨後就是下雪,然後又天晴日出,陽光燦爛,冰融雪消,地上一片泥濘,繼之又是下雪。 在任何情況下,儘管橋墩不留在原位,首都與郊區間的交通仍不方便,博瓦勒的威脅也不能付諸實施,難道他沒忘記威脅嗎?自從人們把他從河左岸趕走,他的狂言變成了廢紙,何況今後還會有更嚴厲的更緊迫的一些事情,讓他憂心忡忡,心急如焚。關於他那時受到的羞辱,漸漸地變得無關緊要了。 自從宣佈獨立以來,利貝麗亞的人口變得更少,現在又有增加的傾向,因為那些島嶼腹地的移民,由於許多原因,開荒種地的嘗試失敗了,在惡劣的季節到來之際,他們又返回故地,他們所帶來的悲傷和麻煩,使博瓦勒始料不及。 這並不危及到他本人,他這樣推測是有道理的,人們對即定的事實容易接收,回來的人看到他在總督的位子上,沒有表現出一絲驚奇,這些可憐的人一出世就習慣於低人一等的生活,對諸如此類的事沒有感到不自然,只要有機會,他們也會一樣毛遂自薦,主宰生靈。這種無法阻止的必然結果,去反對它真是瘋了,弱肉強食是事物的自然法則。 但是,享有權力同時要承擔義務。既然領導大家就有責任保證所有人的生活,這樣他們才會恭敬地服從。權力使他光榮無比,但有附加條件,他必須有創造性,能採取措施,承擔責任。人民滿意時便會順從,吃不飽飯就會造反。 出乎意料的是,吃飯的人不斷增加,形勢變得岌岌可危。 四月十五日,第一批移民返回,他們只好承認與自然界的鬥爭失敗了。他,妻子和四個孩子在黃昏時出現,可憐的人!妻子面無血色,身體瘦弱,裙子襤褸。最小的孩子才五歲,幾乎光著身子,趴在媽媽身上。獨自走在最前面的是意志消沉,神情疲乏的父親。 人們擁到他們周圍,連珠炮似地向他們提問。 這男人一旦見到其他男人,頓時有了精神。他簡單地講敘了自己的情況。他們當時離開利貝麗亞最晚,為了找到塊空地不得不走很長時間。到了十二月下旬,他們才停下來,立即動手蓋房子。由於缺少工具,只好賣苦力,費了很多精力。再加上他對建築一竅不通,犯了不少錯誤,耽誤了很多時間。 他不停地幹了兩個半月,終於搭起了個簡陋的窩棚。隨後,開始種地。倒黴,他實在運氣不佳。碰上了塊硬土地。他拼死拼活,他只能種出一小塊地。很快,嚴冬來臨。 植物停止生長,他已經無法指望收到糧食。這時家裡已經斷頓了,他只好扔下幾件工具和無用的種子,沿著四個月前興奮走過的原路折回。他們在十天內步履艱難地走著,遇上風暴,便躲在雪洞裡,天氣好一點,便踩著泥漿繼續行走,到達城裡時,個個累得不行了,餓得不行了。 博瓦勒出面對他們進行了安慰,安排他們住下,分給他們一間房子,送去了吃的東西。他們一見到食品,貪婪地撲上去。他這時覺得事情已圓滿的解決。 以後連續幾天,他不停地接待春天離去,現在返回的一批批移民,這時他感到自己失策了。不同的是,這些人中有的是單獨一個,有的是拖家帶口;相同的是,全都衣衫襤褸,饑腸轆轆。 有些家庭回來時少了幾人,他們到哪裡去了?肯定是死了。更可以肯定的是,這支淒慘的大軍正穿過小島,源源不斷地朝利貝麗亞集中,這樣就提出了最可怕的問題。 大約在六月十五日,首都增加了三百多人。這時,博瓦勒還能勉強地支撐著局面。在他的安排下,大家都在拼裝房屋中找到棲身之地,現在住在裡面,又可過去一樣擁擠。有些房子被搬到新鎮,有些由於人們目光短淺,出發時將它們毀了,另外有幾個被拼裝成大屋子,博瓦勒住在那裡,並誇張地將它稱為政府「大廈」。這樣一來,大家又得住帳篷。 但更嚴重的問題是食品供應。吃飯的人增多,裡巴爾托號運來的糧食迅速減少。以前認為夠吃一年的,恐怕現在連春天都熬不過去.博瓦勒不傻,早就看出這個問題,他不得不出面干涉,公佈政令,嚴格實行食品配製。 他無法控制局面。人們知道沒有任何處罰條例,便不把政令放在眼裡,我行我素。他沒有辦法,只好從狂熱分子中請了二十個自願者,像水手那樣,站崗放哨,守護食品。儘管人們牢騷滿腹,但還是服從了。 他認為事情就此了結,自己竭盡了全力,將災難推遲。可是利貝麗亞已危在旦夕。 那些人,潮水般地返回,精神波乏,身體虛弱。天氣寒冷,又缺吃少穿,爆發了可怕的流行病,很多人染上病,很多人死去。 他們處於困境,感到絕望,這才想起勒柯吉。在六月中旬,他們一直沒有見到他,並也無所謂。他們太健忘,別人的恩德轉眼就不記得,他們太短視,沒想到以後還要人幫忙。他們淪落到這種悲慘的境況才想起他的恩情、善行。過去,他一向幫他們解決燃眉之急,但如今他們病魔纏身,他卻遲遲不露面,他為什麼拋棄他們?誰知道為什麼城市和新鎮會突然斷決來往?但不管怎樣,與他們的痛苦相比,這些原因無足輕重。他們漸漸地都把目光向新鎮雪地上的房屋投去。 那天——七月十日——由於有霧,勒柯吉呆在家裡,修補一件駝皮大衣打發時間。忽然,聽到遠處有人喊他,他豎起耳朵,過了一會,終於聽到喊聲。 勒柯吉沖到門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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