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約納丹號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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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我們還沒辛苦夠,還沒有幹夠似的!」第三個人也在嘰嘰咕咕。 最後人群中響起了一陣清脆的聲音,「我請求發言。」這是一口蹩腳的英語口音。 「站上來。」阿裡·洛德士甚至還沒弄清楚他姓甚名誰,便大聲喝彩,立刻下了講臺。 講臺上面馬上換了一位壯年男子,他的臉面、輪廓英俊清晰,還有一雙想入非非的藍眼睛,光芒閃爍,臉上配著一副棕色、濃密的鬍鬚,其本人對此略顯有幾分驕傲。他用手激情地、慢慢地撫摸著他那長長的、柔軟的鬍鬚,顯得他動作輕盈、緩慢。 「夥伴們!」他像口若懸河的西塞羅走上講壇一樣,大步流星地走上了岩石講臺,如果讓有些人對此情景感到驚訝,也是有可能的。 「他們給我們提的是什麼建議呀?!」這位男士說,「要我們在這荒蕪的海灘上無休無止的幹下去,用那些工具,愚而笨拙地出賣自己的勞力,我們為什麼要等著小艇返回,在這裡坐以待斃呢?它也許可以把我們分批的送到奔塔-阿爾拉斯?」 「說得對,就是這麼回事!」許多附和的聲音在人群中傳開。 但勒柯吉在人群中反駁道:「維爾-捷可以隨時聽候調遣,這沒有什麼好說的,可是要把所有的人送到奔塔-阿爾那斯,恐怕得十年的時間哩!」 「姑且如此!」那人退讓了一步承認道,「那麼我們就等它從奔塔-阿爾那斯返回好了。這也沒必要讓我們出大力、流大汗、肩挑背扛地把船上的物資非卸下來不可呀!把船上屬我們的私有財產,拿下來就是矣!這是再好不過的行為,但是其他的東西!……剩下的屬那家公司的,難道我們欠他們什麼東西不成?恰恰相反,他們應該對我們今天的災難負完全的責任。如果他們不那麼精打細算,派一艘質量優良的船,如果船長的技術也很高明的話,那我們今天就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而且即使不是這樣,難道我們因此就應該忘記,我們屬勞動大眾的階級,難道就應該把我們變成毫無頭腦,只會埋頭幹活的牲口嗎?」 這論點博得了喝彩,一個聲音叫「好」,一陣陣開懷的大笑。 演講者因此受到感染、鼓勵,情緒更加激昂。他接著說: 「被剝削的人和其他勞動者,顯然都是受剝削的階級,」講到這裡,演講者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脯,「他們以拼死拼活的勞動為代價,卻不能換來浸透著血汗的麵包,我們現在挺起脊樑去抬這些廢鋼廢鐵,真是愚蠢透頂!它是和我們一樣身份的工人階級製造出來的,卻成了剝削階級的財產,由於他們絕頂的自私自利,我們才不得不背井離鄉,流離失所。」 大部分移民都目瞪口呆聽著這蹩腳的、夾著很重的、外國口音的英語,發出的長篇大論,其中有些人似乎被激動了,有一小部分人聚攏在這臨時講臺邊,為了想喝彩、捧場。 還是勒柯吉將話引入了上題。 「我不知道約納丹號的所有權屬於准,」他鎮定自若地說,「不過根據我對這個地區的經驗,可以向你們保證,這些東西,以後對你們會有用的,我們大家部是前途未蔔,因此我覺得不要拋棄這些東西,倒是明智之舉。」 先前那個演講者,已沒有絲毫的反駁的意思了,阿裡·洛德士又一次爬上了這個講臺,把勒柯吉的提議,大聲地告訴了大家,這時才獲得一致的通過。 阿裡·洛德士又補充了一個問題,他對自己也沒有把握,「勒柯吉問我們當中有沒有木匠願意幫幫他修理小艇?」 「有!」一個長得非常強壯的男人,把手往上一舉答道。 「有!」幾乎與此同時,另外兩個移民也一起回答。 「頭前回答的人,名叫史密施。」阿爾特勒布爾對勒柯吉說,「是公司雇的工人,為人正派,另外兩個,我還不認識,只知道其中的一個,叫霍巴德。」 「那麼,演講的人您認識嗎?」 「是位移民,我想是法國人,別人說他叫博瓦勒,但我不敢肯定。」 水手工沒有搞錯,演講的人正是叫這個名字,也是法國人。 他的傳奇、軼事下面的敘述,可見一般。 費爾南丁·博瓦勒,作為律師開始他的生涯,他本來可以在這個行當之中,出人頭地,因為他聰明伶俐,才華橫溢,如果他在從業伊始有幸不被政治弄得神魂顛倒;如果他不是急不可耐地想實現自己的勃勃野心的話;如果他沒有拜在激進黨的門下、迫不亟待地提出,拋棄保皇而實行共和的政策;如果他能耐心地等待,毫無疑問,他將會和其他人一樣,終久會被推選為議員。其結果是:他的不懈的努力都付諸東流!這時他已是體衰力竭,一貧如洗,迫不得已而去非法掙錢。因而又被受到牽連而被人錯疑。自此他便家道衰落,而且每況愈下,生活開始捉襟見肘,繼而水深火熱,最後迫不得已,只好到自由的美洲大陸,另謀生路,指望能由此發跡。 然而,在美洲,他仍然是運氣不佳,坎坷不順,他走遍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幹了各式各樣的工作,最後還是如涸澈之鮒,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好又開始了第二次的漂泊生活。 他總算弄到了最低限度的資金,便報名側身于移民行列。他是看到移民公司所作的大量的宣傳、廣告:給第一批開發拉格斯灣的移民,那些誘人的許諾,才決定的。約納丹號出事後,將他和許許多多受苦受難的人,拋到阿爾蒂半島的海濱上,使他再一次的感到希望的破滅! 不過,費爾南丁·博瓦勒並沒有因接二連三的失敗而動搖過,他對自己和對未來的信心,他把這些歸咎於莫明其妙的惡意中傷。忘恩負義、疑神疑鬼,他仍然保持本色,堅持己見。認為自己這塊無暇的白玉,總有一天會時來運轉,價值連城的,其思想、信仰,也將會一枝獨秀而屹立於世。 這就是他為何自以為是,覺得天將降大任於他,就應該刻不容緩地抓住時機,要獨樹一幟,不能萎靡不振、舉之不前。 自踏上約納丹號第一步起,他就千方百計地在其周圍散播言論,以擴大影響,偶爾有幾次,由於其言詞過激、肆無忌憚,以至於勒卡爾船長不得不進行一下干預。 儘管這樣,讓他進行煽動和蠱惑活動而感到礙手礙腳。但博瓦勒在旅行的初期活動,卻收穫頗豐,可借此次旅行是以悲劇告終的。其中有幾位儘管其數量少得不足掛齒,但對其宣傳鼓動,卻產生了不可估計的能量。其實,這些論調,不過是司空見慣、信手拈來、約定俗成、誇誇其談的東西,現在在周圍已基本形成了一個小圈子,唯一不足的就是這些人,各自為政,互不團結! 如果博瓦勒真的時來運轉的話,如果他在約納丹號船上,沒有可敬可畏的競爭對手的話,他的信徒,遠不止這些。 他的對手也是來自北美,大名叫劉易斯·多裡克,此人臉刮得光光亮亮的,一副冷漠傲然的神態,說話乾脆利索、斬釘截鐵。多裡克所信奉、推崇的理論,與博瓦勒的論調,基本上是異曲同工,相差無幾,只是走得更遠些,博瓦勒竭力推行社會主義,其理論基礎:認為國家是生產方式的唯一主人,將能給每個人分配一份工作。而多裡克大肆吹捧的則是更為純潔的共產主義,其理論認為:世上所有的人,同時是萬物的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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