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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南面一帶海上很平靜,可是在海峽人口處風浪相當的大,因為風勢在這裡變得強烈起來了。

  海上一條船都望不見,連一縷煙都沒有,敢說摩爾號在開往桑裘安角的途中,不會碰見其他船隻的。

  康加立刻打定主意,他就怕重新刮起大風,這種想法原是對的;在上潮和落潮之間海峽裡的風浪最大,二桅船可能經不起;因此決計沿著司達登島的南岸開行,繞過坎普角、威勃司特角、賽弗拉爾角和地愛果角到達愛爾高灣。

  康加又從崖頂下來到了海邊,走迸山洞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被遺忘了。

  這時七點鐘才過一點。潮水剛開始退落,正好帶動二桅船駛出小河。

  大家起了錨,張起前支索帆和支索帆來。有這兩面帆,再加上東北風,就可以把二桅船引出沙灘。

  康加掌舵,卡剛特在船頭守望。十分鐘工夫就通過了那些礁石,船身不久就有點簸動起來。

  康加命令卡剛特升起前帆和方帆;這面方帆在一條二桅船上便算是主帆了。然後他又命令卡剛特升起斜桁帆。摩爾號有這些帆在船上一齊升起來,而且緊緊挨在一起,就鼓足風力向西南駛去,以便繞過聖巴蘇羅摩角的尖端。

  半點鐘內,它已經過了那些岩石,然後轉過身來向東駛去,逆風而行。可是這樣對它只有好處,因為南面的一帶島岸正好給它擋風;它在下風的地位始終和島岸保持著三海裡的距離。

  這時候,康加和卡剛特都看出這條小船的動作非常令人滿意。肯定說,只要天氣晴和,便是把它開出麥哲倫海峽進入太平洋,也決不會有危險。

  康加相信完全可以在傍晚時分就到達愛爾高灣口子上,可是他寧願在日落之前把船停在沿岸一個角地附近。因此他並不把所有的帆全張起來,前牆帆和大檣帆都不用。每小時平均只打算行五六海裡就行了。

  在第一天的航程中,摩爾號並沒有遇見什麼船;當它開到威勃司特角東面下碇時,天色已經快黑了;這一大約摸走了一半路程。

  這一帶大石重疊,高崖聳立;島上哪兒的山峰也及不上這裡的高。二桅船在離岸六百英尺的小灣裡下旋,威勃司特角正好作它的屏障;便是一條船停在港口裡或者船塢裡也沒有這樣妥帖。

  如果轉為南風的話,摩爾號停在這個地點就很危險,因為海面受到南極的暴風擾亂,風浪就會跟合恩角那邊一樣洶湧。可是看上去,天氣始終都很平和,像這樣的東北風,對於康加和他的匪徒來說是再合意也沒有了。25 日的夜裡簡直一點風浪都沒有。十點鐘左右風就息了下來,約摸在四點鐘天快亮時,才又起風。

  天色微明時,康加就準備起錨。那些帆在夜間就沒有卸,只用卷索束著,現在又張起來,這時錨已鉤好,於是摩爾號又行駛起來。

  威勃司特角由北到南伸人海中有五六英里遠。因此二桅船還得重新沿著海岸向東駛返賽弗拉爾角那邊,這一段路就有二十英里遠。沿岸有高崖的屏障,海水最為平靜;摩爾號一到離岸不遠的地方,就重新向前開行,而且情形跟頭一天一樣的順利。

  這一帶的海岸非常險惡,甚至比海峽裡還要可怕得多。沿岸聳立著無數巨大的礁石,有些一直伸到海裡,在潮水退落時才露出來。這裡沒有一條小河可以開進去,沒有一處沙灘可以涉足。司達登島就仗著這座巨大堡壘來抵禦從南冰洋 (當時的地理學家,還沒有能在南極終年的冰雪下面發現陸地,所以稱南極地帶為南冰洋)沖下來的排山巨浪。

  二桅船隻張了一半的帆,離岸不到三海裡,康加對這一帶海岸並不熟悉,總算他聰明,也不敢駛得離岸太近。在另一方面,他卻擔心摩爾號受不了海浪的衝擊,所以小心翼翼,總是在平靜的淺水裡行駛,不敢開到海裡太遠。

  可是十點鐘時,他已經開到鮮花灣的口子外面,這時再沒法完全避開海浪了,由於鮮花灣一直深入陸地,海風就一直朝灣裡灌,把海水激起一道道長浪,斜刺裡向摩爾號打來,震得船身吱吱地響。

  康加使船身讓過浪頭,以便繞過鮮花灣的東岬。繞過岬地之後,他就掉轉船頭迎著風向,讓風力推動著左舷,面向大海駛起來。

  他得親自掌舵,這時努力逆風行駛,把帆篷扯得死緊。直到下午四點鐘時,他認為迎風已經駛了好一段路程,可以一直開往目的地了,這時才掉轉船頭,使風力推動著右舷一直向愛爾高灣駛去,這時候賽弗拉爾角是在西北角上,離他約有四海裡路。

  從這樣的距離,整個海岸一直到桑裘安角都可以望得見。就在這同時,在地愛果角那一邊,那座天邊燈塔的塔頂露了出來,這在康加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用了一架從巴拉船長室內找來的望遠鏡,連燈塔上面的一個燈塔人員都可以望得見。這時候燈塔人員正守在月臺上值班,向大海這邊巡眺,現在離日落還有三小時的時間,肯定說摩爾號在天黑之前到得了停泊的地點。二桅船當然已經被燈塔人員瞧見了。事實上,它一駛進司達登島的海面時,就已經受到注意。當法司奎士和他的夥伴望見這船向大海開去時,他們准會當作它是開往福克蘭群島去的。

  及至摩爾號逆風靠右舷緊駛起來,他們這才弄明白這船是向愛爾高灣開來的。

  可是他們望見了摩爾號,甚至於它開進愛爾高灣的打算都被人看出來,對於康加來說都沒有多大關係。他的計劃絲毫不會因此改變。

  最使他滿意的是,最後這一段航程行駛得非常順利。東風大了一點,帆篷都吊起來,隨時可以張起,二桅船開回去時,在繞過地愛果角的當兒,並不需要轉篷行駛。

  這是大運氣。照船身目前的情況看來,這船決計經不起左轉右轉,那樣的話,船身就會衝激得太厲害,很可能開不進小河就有了裂縫。

  事實上,這事已經碰上了。當摩爾號離海灣還有兩海裡遠時,一個溜進艙底去的盜黨急忙忙又趕上來,大聲說船底已經有一處漏水了。

  裂縫就在木板被礁石撞壞的地方。那些板子一直都是好好的,可是到現在開始裂開,雖然只是幾英寸長的一條縫。

  這裡的損壞其實並不嚴重。法加斯搬開壓船鐵,用一塊填絮很容易就把裂縫塞好。

  當然,事後還得好好修理過,經過在聖巴蘇羅摩角那次擱淺,二桅船眼前要開進兇險的太平洋,決計會沉沒。

  摩爾號開到離愛爾高灣口外一海裡半路時,正是下午六點鐘。康加命人把斜桁帆都卸下來,因為現在已經用不著了,只留下上牆帆、三角帆和大檣帆。這船在這樣的情形下,有著康加駕駛,可以很便當地就開進愛爾高灣的那條小河下碇;剛才說過,康加對這條水路極其熟悉,足可以擔任引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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