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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2-17

  陌生人說的最後一句話證明移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他有一段傷心的往事,看起來他像是已經贖清了自己的罪惡,然而他的良心還沒有寬恕自己。不管怎麼樣,這個罪人還是感到慚愧,他懺悔自己的過去,他的新朋友們熱誠地想和他握手;而他卻覺得不配把自己的手伸給這些忠實的人!不過,經過美洲豹的事件以後,他沒有再回森林,從那天起,他連「花崗岩宮」的範圍以外都沒有出。

  他的一生究竟有些什麼秘密呢?陌生人將來會談出來嗎?這都只好等日後再看了。然而大家都一致同意,絕不追問他的秘密,他們要顯得毫無疑慮的樣子和他生活在一起。

  他們的生活和以前一樣,繼續了好幾天。賽勒斯·史密斯和吉丁·史佩萊在一起工作,有時候當化學師,有時候做實驗家。只有和赫伯特一同去打獵的時候,通訊記者才離開工程師,因為再讓少年在森林裡單獨行動未免太不小心了;他們必須隨時當心。納布和潘克洛夫有時在廄房和家禽場,有時在畜欄,再加上「花崗岩宮」裡的工作,他們從來也不會沒有工作可做。

  陌生人還是獨自工作,他又恢復了往常的生活,一向不來吃飯,睡覺就在高地的大樹底下,絕不和夥伴們發生聯繫。居民們挽救了他,然而他們的集體生活對他說來,卻好像是不能容忍的!

  「可是,」潘克洛夫說,「他又為什麼要人們去援救他?為什麼要把那張紙條扔在海裡呢?」

  「他會解釋給我們聽的。」賽勒斯·史密斯老是這麼說。

  「什麼時候?」

  「也許比你想的要早一些,潘克洛夫。」

  果然,他自己坦白的日子接近了。

  十二月十日,也就是他回到「花崗岩宮」附近來的一星期以後,史密斯看見陌生人向自己走來,用平靜而謙遜的聲調說:「先生,我請求您一件事。」

  「說吧,」工程師說,「不過首先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陌生人聽了這話,臉立刻漲得通紅,打算往後退。賽勒斯·史密斯知道這個罪人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毫無疑問,他怕工程師問他過去的一生。

  史密斯攔住了他。

  「夥伴,」工程師說,「我們不僅是你的夥伴,而且還是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相信這一點,現在你有什麼話說給我聽吧。」

  陌生人一手捂著眼睛。他渾身顫抖著,一時說不出話來。

  「先生,」他終於開口了,「我請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離這兒四、五英哩的地方,你們有一個養家畜的畜欄。這些家畜需要有人照料。您能讓我住在那兒嗎?」

  賽勒斯·史密斯非常同情地注視著這個不幸的人,過了一會兒,然後才說:「朋友,畜欄裡的廄房只能勉強住牲口。」

  「對我就非常合適了,先生。」

  「朋友,」史密斯說,「你做什麼事情我們都不限制。你願意住在畜欄裡,那也可以。然而,我們總是隨時歡迎你住到『花崗岩宮』裡來。可是既然你要住在畜欄裡,我們就必須給你整理一下,讓你舒舒服服地住在那裡。」

  「不要管那些,我自己會安排得很好的。」

  「朋友,」史密斯說,他總是故意用這個親密的稱呼,「這件事該怎麼辦才最合適,你應該讓我們決定。」

  「謝謝您,先生。」陌生人說完以後,就走了。

  工程師把他的提議告訴了夥伴們,大家一致同意在畜欄裡蓋一所木頭房子,他們要把它蓋得儘量舒適。

  當天,移民們就帶著必要的工具一齊到畜欄去,不到一個星期,房屋已經落成,只等房客搬進去了。這所房子蓋在離獸棚大約二十英呎的地方,在那裡照看羊群非常方便,現在畜欄裡已經有八十多隻羊了。他們還製造了一些家具: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條板凳、一隻碗櫃和一隻箱子,又拿了一支槍、一些彈藥和工具到畜欄裡去。

  陌生人直到現在還沒有看見過自己的新居,他讓居民們在那裡工作,自己留在高地上,毫無疑問,他想把他的工作全部做完。由於他勞動的結果,整個的地面都已經翻松,只等到時播種了。

  十二月二十日,畜欄裡全部收拾好了。工程師告訴陌生人他無論什麼時候搬都可以,陌生人答應說當天晚上就到那裡去睡。

  這天傍晚的時候,移民們集合在「花崗岩宮」的餐廳裡。這時候是八點鐘,他們的夥伴就要和他們分別了。居民們怕由於他們在場,陌生人勢必要向大家辭行,這樣也許會引起他的難受,於是他們把陌生人單獨留下來,都回到「花崗岩宮」裡面去了。

  他們在大廳談了幾分鐘,突然聽見有人輕輕地敲門。陌生人立刻就進來了;他沒有什麼開場白,張嘴就說:「諸位先生,在我離開你們以前,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歷史。我告訴你們吧。」

  這幾句簡單的話使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夥伴們深深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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