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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那也可能。」賽勒斯·史密斯說。

  「照這麼說,紙條一定是他多年以前寫的了!」

  「當然,不過看起來紙條卻像是最近才寫的!」

  「還有,你怎麼知道裝紙條的瓶子不是經過好幾年才從達抱島漂到林肯島來的呢?」

  「是啊,那並不是完全不可能。」通訊記者說。

  「它會不會已經在林肯島的岸上擱了很久呢?」史密斯說。

  「不,」潘克洛夫答道,「因為當我們撿到它的時候,它還在漂。我們絕不能認為瓶子在岸上擱了一個時期以後,還會被海水沖走,因為南岸一帶到處都是岩石,在那裡一定會被撞得粉碎的!」

  「不錯。」賽勒斯·史密斯若有所思地說。

  「還有,」水手接著說,「如果紙條是老早寫下的,已經在瓶子裡封了好幾年,那它一定會受潮的。可是現在完全不是那樣,我們發現它保藏得很好。」

  水手的論證非常正確,他指出一個不可思議的事實,因為當移民們在瓶子裡發現紙條的時候,看起來它還是最近才寫的。並且,紙條上還正確地寫著達抱島的經緯度,可見寫這張紙條的人和一般的水手不同,具有相當豐富的水文學知識。

  「這裡面還有沒法解釋的問題,」工程師說,「可是我們不要急著要我們的夥伴講話。等他願意的時候,朋友們,我們再聽他說!」

  接著一連幾天,陌生人一句話也不說,也沒有離開高地的周圍。他不斷地工作,一刻也不停,一分鐘也不休息,不過總是在僻靜的地方自己做。他從來也不回「花崗岩宮」吃飯,雖然一再邀請,他還是不去,只是獨自吃一些生蔬菜。晚上,他也不回指定給他的房間,總是待在叢生的樹木下,天氣不好的時候,就蜷縮在岩石縫裡。他還是和以前在達抱島的時候一樣,住在森林裡!移民們費盡了口舌勸他改善生活,他還是不肯,於是大家只好耐心地等待。時機接近成熟了,他受了良心的驅使,幾乎是不由自主地作了一次可怕的自白。

  那是十一月十日,晚上八點鐘,天快黑的時候,陌生人突然到居民們的面前來了,當時大家正集聚在平臺上。他的眼睛發著異樣的光芒,他又完全恢復了墮落時代的野蠻面貌。

  賽勒斯·史密斯和他的夥伴們見了他都大吃一驚。在一種可怕的感情支配下,陌生人的牙齒發出一陣陣的響聲,好像發高燒的病人似的。他怎麼了?他看到同類以後感到難以忍受嗎?他不願意恢復文明的生活方式嗎?他還在留戀從前的野蠻生活嗎?看樣子是的,因為他斷斷續續地說:「我為什麼要到這兒來?……你們有什麼權利硬要我離開我的小島?……你們認為我和你們能有什麼關係嗎?……你們知道我是誰,我幹過什麼,我為什麼一個人在那兒?誰告訴你們我不是被遺棄在那兒,而是被判決要老死在那兒的?……你們知道我的過去嗎?……你們怎麼知道我過去沒有偷盜、殺人,怎麼知道我不是一個惡棍——一個該死的東西——只配遠遠地離開人類,像野獸似的生活著呢?說!你們知道嗎?」

  移民們靜靜地傾聽著,沒有打斷這個可憐的人的話,這些斷斷續續的自白,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從他嘴裡迸出來似的。史密斯向他走去,打算安慰他幾句,可是他急忙倒退幾步。

  「不!不!」他叫道,「只問你一句話——我有沒有自由?」

  「有。」工程師答道。

  「那麼,再見!」他大喊一聲,就像瘋子似的跑開了。

  納布、潘克洛夫和赫伯特也跟著往森林的邊緣跑去,可是他們空手回來了。

  「我們應該讓他去!」賽勒斯·史密斯說。

  「他不會回來了!」潘克洛夫叫道。

  「他會回來的。」工程師答道。

  又過了好幾天。可是史密斯總是堅持認為這個不幸的人遲早會回來的。這是不是一種預感呢?

  「這是他的野性最後一次發作,」他說,「悔恨的心情觸動了它,然而重過孤獨的生活,也會壓制他的野性的。」

  在這一段期間,各種工作都在繼續著,畜欄也和眺望崗一樣忙碌,因為史密斯想在那裡開闢一個農場。不用說,赫伯特從達抱島上搜集來的種籽已經小心地播種下去了。高地成了一片寬闊的菜園,設計周到,照料仔細,居民們的雙手從來也沒有閑過。同時工作總是做不完。由於種植的蔬菜愈長愈多,必須擴大園地,這些園地將代替草場,變成一片真正的麥田。好在海島的其他地方也有大量的野草,不至於餓壞野驢。並且,把深水環抱的眺望崗變成菜園,把牧場遷到山崗以外的地方去,這樣要好得多,因為牧場不怕猿猴和野獸侵襲,不需要保護。

  十一月十五日,進行第三次收割了。十八個月以前,他們只種了一粒麥,然而現在麥田變得多麼廣闊啊!第二次種下去六十萬粒,現在收得了四千蒲式耳,也就是有五億粒麥了!

  現在小隊裡糧食非常充足,每年只要播種十蒲式耳,所得的收成就足夠人畜食用了。十一月份的後半個月,收割完畢以後,他們就開始把莊稼變成人的糧食。不錯,他們有了小麥,然而這還不是麵粉,因此必須有一個磨坊。第一個瀑布已經作為制氈廠的動力來源了,賽勒斯·史密斯打算利用流往慈悲河去的第二個瀑布作為磨坊的動力;經過商量以後,大家決定在眺望崗上建立一個簡單的風磨。製造風磨並不比建立磨坊困難,高地面臨大海,可以肯定海上經常會有微風吹來。

  「不用說,」潘克洛夫說,「風磨比較有意思,還可以使我們周圍的景色更加美麗!」

  他們開始選擇木料,以便製造風磨的骨架和機械。湖的北邊有幾塊大石頭,拿來做磨石很容易;至於風翼,那可以用氣囊上那些用不完的布料來做。

  賽勒斯·史密斯做好模型,磨坊選定在湖岸上,也就是家禽場稍微偏右一些的地方。幾根結實的木料支持著一個扇軸,上面安裝著風磨的骨架,這樣它就可以隨著風向帶動全部的機械一起轉動了。工作進行得很快。納布和潘克洛夫變成非常熟練的木匠,因為他們只要按照工程師的模型工作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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