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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其實,米歇爾·斯托戈夫最怕、也最該怕的是伊萬·奧加萊夫在營地出現。除了可能被認出之外,他本能地感到他最該甩在後面的是這個叛徒。他也明白,一旦伊萬·奧加萊夫的部隊與費奧法的大軍匯合,侵略軍的力量就將更加齊備,並大舉進攻東西伯利亞首府。他的擔心都來自這方面,他時刻豎著耳朵,傾聽是否有號角吹響報告埃米爾副官的到來。

  此外,米歇爾·斯托戈夫還想到他的母親,想到娜佳,她們一個被困在鄂木斯克,一個在額爾齊斯河上被擄走,或許和米歇爾·斯托戈夫一樣已成了階下囚!而他卻什麼忙也幫不上!他還能再見到她們嗎?這個問題使他的心痛苦地緊縮起來,他不敢回答自己。

  和米歇爾·斯托戈夫及眾多俘虜一樣,哈裡·布朗特和阿爾西德·若利韋也被帶到韃靼人的營地來了。他們先前的旅伴和他們一起在電報站被抓,已經知道他們和自己關在了一起,外面有眾多哨兵把守。不過他並沒試圖去接近他們,至於他們在伊希姆驛站那件事後對他怎麼看,至少目前他是不在乎的。況且他願意一個人待著,以便時機一到單獨行動。於是他躲到一邊。

  自從同行在他身邊倒下以後,阿爾西德·若利韋就對他照顧有加,在從科利凡到營地的路上,也就是說在好幾小時的行進過程中,哈裡·布朗特一直是在對手的攙扶下才沒有掉隊。開始他曾試圖以英國公民的身分要求特殊照顧,可是對只知鞭抽刀砍的野蠻人來說一點兒用都沒有。《每日電訊報》的記者只能忍受和大家一樣的待遇,準備以後再提出抗議,要求對方為這種待遇向自己賠罪。這段路程對他來說是異常痛苦的,因為他的傷口十分疼痛,要不是有阿爾西德·若利韋的幫助,他可能根本撐不到營地。

  阿爾西德·若利韋始終抱著實用主義哲學,用盡方法從身體和精神兩方面給同行鼓勁兒。一看已經被關起來了,他首先查看哈裡·布朗特的傷勢,他利索地脫下對方的衣服,判定他的肩膀只不過被機槍子彈擦破了點兒皮。

  「不要緊的,」他說,「只是擦了一下!上兩三次繃帶,老兄,就會好的。」

  「可是繃帶……」哈裡·布朗特說。

  「我給您弄!」

  「您還懂醫術?」

  「法國人都懂點兒醫術!」

  說完,阿爾西德·若利韋把手帕撕開,一塊做肩帶,一塊做填塞條,到牢房中間的井裡取了點兒水清洗了傷口,幸好傷口不嚴重,然後他熟練地把溫布纏到了哈裡·布朗特的肩膀上。

  「我用水給您清洗,」他說,「水是對傷口最有效的鎮靜劑,現在用得最廣泛的就是水。醫學界用了六千年才發現這一點!沒錯兒!整整六千年!」

  「我謝謝您,若利韋先生,」哈裡·布朗特說,他躺在一堆枯葉上,是同伴在一棵楊樹下給他鋪的。

  「得了!沒什麼!換了您也會這麼做的!」

  「那可說不準……」哈裡·布朗特有些天真地回答。

  「別開玩笑了!英國人都是樂於助人的!」

  「可能吧,不過法國人呢?」

  「這個嗎,法國人都很善良,您甚至可以說他們愚蠢!不過身為法國人這點已經可以彌補一切了!不談這個了,照我看咱們閉嘴吧,您需要絕對靜養。」

  可是哈裡·布朗特還想接著說。一個傷員出於謹慎可能會休息,不過《每日電訊報》的記者可不是過分關心自己健康的人。

  「若利韋先生,」他問,「您說咱們最後幾封電報能不能過得了俄羅斯邊境?」

  「為什麼過不了呢?」阿爾西德·若利韋說,「目前我可以給您打包票,我幸福的表妹已經知道對科利凡事件該採取何種立場了!」

  「您表妹把收到的電報發多少份出去?」哈裡·布朗特第一次向同行提出這麼直接的問題。

  「哦!」阿爾西德·若利韋笑著話,「我表妹是個很謹慎的人,她可不願被人談論,在您如此需要睡眠的時候,她若打攪了您會很過意不去的。」

  「我不想睡,」英國人說,「您表妹對俄羅斯的事態會怎麼看呢?」

  「目前看來很不妙,不過算了!莫斯科當局是強有力的,不會真的把野蠻人的入侵放在眼裡,西伯利亞不會從它手裡失掉的。」

  「不可一世的大帝國可都是被過分的野心毀掉的啊!」哈裡·布朗特說,其實對於俄羅斯在中亞的野心,他也不免有種「英國式」的嫉妒。

  「哦,幹萬別談論政治!」阿爾西德·若利韋大叫,「這可是醫學上的大忌!再沒有比這對肩傷更有害的了!……除非這樣能讓您入睡!」

  「談談我們要做的事吧,」哈裡·布朗特說,「若利韋先生,我可不想永遠待在這兒當韃靼人的俘虜。」

  「我當然也不想!」

  「我們見空兒就逃跑怎麼樣?」

  「行,要是沒有別的辦法重獲自由的話。」

  「您還知道別的辦法?」哈裡·布朗特望著同伴問。

  「當然!我們不屬￿交戰的任何一方,我們是中立者,可以提出抗議嘛!」

  「向這個野蠻的費奧法-可汗抗議?」

  「不,他不會明白的,」阿爾西德·若利韋說,「我們去跟他的副官伊萬·奧加萊夫說。」

  「這人可是個混蛋!」

  「也許吧,可這個混蛋是俄羅斯人,他知道不能拿人權當兒戲,而且他扣著我們也沒什麼用處,不過我可真不願向他要求什麼。」

  「可這位先生不在營地,至少我還沒看見。」哈裡·布朗特提醒說。

  「他會來的,肯定會來。他必須與埃米爾會合。現在西伯利亞已經被切成了兩塊兒,毫無疑問,費奧法的軍隊就等他呢,他一到部隊馬上就要向伊爾庫茨克進發。」

  「一旦自由了,咱們幹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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