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馬丁·帕茲 | 上頁 下頁


  「是的,假如你們知道你們的作用,你們會拯救秘魯!聽我說,帕茲,我越來越把你當兒子愛!……提起秘魯我就痛苦,可是,我們這些西班牙人,一個強大家族墮落的子孫,我們再也沒有起碼的力量重振並統治一個國家。因此,應該由你們打敗企圖把一切歐洲移民趕走的、不幸的美國化……是的,記住這一點!只有歐洲僑民能夠拯救古老的秘魯帝國。而不是企圖消滅一切社會等級的內戰,除了唯一的戰爭:坦率地把手伸向這個舊大陸的勞動人民!」

  「大人,印第安人始終把外國人看作敵人,他們永遠不允許誰不受懲罰地呼吸他們山區的空氣。我對他們實施的這種統治,直到我不再詛咒壓迫他們的人死——不管他們是誰——那一天才失效!況且,現在我是什麼?」馬丁·帕茲極悲傷地補充道,「一個在利馬大街上不能活三個小時的逃犯!」

  「帕茲,我應該決定不返回利馬……」

  「唉!我能答應您什麼,堂維加爾?我不按我的心說,我可能考慮一個偽誓並發誓。」

  堂維加爾啞口無言……印第安青年的情欲與日俱增;侯爵害怕看到他——一個被確實認為已死的人——在利馬又露頭……他衷心地,並願盡一切努力,讓猶太姑娘早日成婚!

  為了親自證實事態,他大清早就離開了喬裡約斯,返回城裡,並得知安德烈·塞爾塔的傷已好,並已下地。他不久的婚事,成了所有人談論的話題。

  堂維加爾想認識讓馬丁·帕茲失眠的這個少女。將近晚上時,他來到馬約爾廣場。那兒的人總是那麼擁擠。他在那兒碰到了若阿希姆·德·卡馬倫神父——聽他懺悔的神父,他的老朋友;他把帕茲得到新生的事告訴了神父。知道馬丁·帕茲還活著。好心的神父是多麼的驚訝啊!……他答應堂維加爾,他也關心這個印第安青年,並讓人向侯爵傳達他感興趣的消息。

  突然,堂維加爾的目光落到一個身穿黑斗篷的、坐在敞篷馬車裡的少女身上。

  「這個漂亮的人是誰啊?」他問神父。

  「這就是安德烈·塞爾塔的未婚妻,猶太人薩米埃爾的女兒。」

  「是她!猶太人的女兒!」

  侯爵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驚訝,緊握住若阿希姆的手,沉思著返回去喬裡約斯的路。

  他剛認出來,薩拉這個所謂的猶太姑娘,就是他所見過的、在聖—安娜教堂,帶著基督教徒的虔誠祈禱的那個少女。

  第五章 印第安人的仇恨

  自從按桑塔—克呂茲將軍的命令,託付給伯裡瓦爾的哥倫比亞軍隊被後期秘魯趕出去,這個國家——被無休止的「檄文」和軍事叛亂攪亂了的國家——恢復了平靜和穩定。其實,個別的野心家不想再暴露。甘巴拉總督似乎在馬約爾廣場的宮殿裡很穩固。在這個方面,他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但是,隱蔽的、迫在眉睫的危險,不來自這些此起彼伏的叛亂,這樣的叛亂,似乎迎合那些炫耀武力的美國人的口味。

  這個未知的危險,避開了地位高高在上的西班牙人的眼光,避開了那些永遠不想被輕視的混血種人的注意。

  可是,在城市印第安人中間,有一種不尋常的騷動;他們常常介入山區居民中;這些人似乎動搖了他們天然的麻木不仁。他們不再蜷縮在「捧首」裡,腳隨著春天的太陽轉,而是散佈在鄉下,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兒地靠特殊的符號互相識別,並且經常出沒于顧客最少的地方,在那些地方,他們能夠毫無危險地交談。

  這樣的活動,主要在遠離城市的一個廣場上才可以看到。在街角有一所平房,其門面相當破舊,看上去讓人很不舒服。

  後面有一個印第安老太太開的名叫「新家納」的小酒館,向比較親密的贊柏人供應一種稱作「希沙」的發酵玉米啤酒,和一種叫「卡拉波」的甘蔗飲料。

  印第安人的聚集只在一定的時間,主要是當一個長長的鹿角豎在小客棧屋頂的時候,這就是集合的信號。於是,各行各業的贊柏人、車把勢、趕騾子的、帶馱隊的,一個接一個進入「新家納」,很快就消失在大廳裡;老闆娘好像很忙,讓女僕照料好小店,她則親自照料這些不尋常的顧客。

  幾天以後,馬丁·帕茲就不見了。在小客棧的大廳裡有一百多人參加的集會;天剛剛黑,香煙繚繞,人們還能辨清這個小酒店的常客。50來名印第安人圍坐在一張長桌周圍:一些人嚼著混有一小塊「馬奴比」香料的「科卡」茶葉;另一些人喝著大杯的發酵玉米啤酒;但是這些事一點兒沒分他們的心,他們正精神集中地聽一個印第安人講話。

  這是桑伯,他呆滯的眼睛特別古怪。他穿著在馬約爾廣場上穿過的衣服。

  在認真巡視一下聽眾之後,桑伯開口說:

  「太陽的兒子可以成就大事,陰險的耳朵無法聽到這些事;在廣場上,我們的一些朋友化裝成街頭賣唱的,把行人吸引到他們周圍,而我們則享有完全的自由。」

  這時曼陀鈴等樂器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

  小酒店的印第安人感到完全了,他們很認真的聽桑伯的講話,他們對他完全信任。

  「桑伯能給我們提供關於馬丁·帕茲的什麼消息嗎?」一個印第安人問。

  「沒任何消息……他死了沒有?這只有神靈才知道……我等著我們那幾個下河直到河口的兄弟,他們也許能找到馬丁·帕茲的屍體!」

  「他是個好首領!」兇狠的印第安人馬南加尼說;「但是,為什麼縱帆船給我們捎來武器那天,他不在自己的崗位上呢?」

  桑伯無言以答,低下了頭。

  「我的弟兄們,」馬南加尼又說,「難道他們不知道『天神報喜』號與海岸巡邏艇交火了嗎?而奪取這艘船,使我們所有的謀反計劃都失敗了?」

  一陣贊同的聲音表明接受印第安人的說法。

  「我的那些想等著決定的兄弟們歡迎我的心願!」桑伯又說,「誰知道我的兒子馬丁·帕茲幾天後能否再露面!現在請你們聽著:從塞楚拉運給我們的武器,已到了我們手裡,它們被藏在科迪勒拉山裡,當你們準備執行你們的任務時,它們就會發揮作用!」

  「那麼,誰延誤了我們的事?」一個印第安青年問;「我們已磨好了刀等著呢!」

  「讓那時刻來吧,」桑伯說;「我的兄弟們知道應該先斬斷哪個敵人的手臂嗎?」

  「是這些混血兒拿我們當奴隸,像鞭打強騾子一樣鞭打我們。」

  「不。是各種資源的囤積者,不讓我們給老人買一點兒福利!」

  「你們錯了。你們的第一槍應該對準別的地方!」桑伯興奮地說:「300年前敢於踐踏我們祖先土地的,不是這些被金子壓得喘不過氣的財主,把曼戈—卡巴克的子孫拖入墳墓的。不!是西班牙人把種種不幸推到我們獨立的海岸!這就是把你們變為他們真正奴隸的真正征服者!如果他們不再有財產,他們還有權力。雖然秘魯解放了,但他們破壞和踐踏了我們的自然法權!因此,讓我們忘記我們現在的處境,去回顧我們的父輩們的處境吧!」

  「對!對!」人群呐喊著,跺腳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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