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環遊黑海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應該補充的是布呂諾45歲,生來愛呆在家裡,外出旅行他就受不了,這麼累下去,人的機體就失去平衡,就會疲憊不堪,逐漸消瘦,而布呂諾有每個星期都要稱量體重的習慣,以便使他動人的儀錶不遭受任何損傷。當他開始為範·密泰恩效勞的時候,他的體重還不到100斤。所以對於一個荷蘭人來說,他是瘦得沒臉見人了。然而不到一年,靠著家裡極好的飲食制度,他長了30斤,就能夠到處出頭露面了。多虧了他的主人,他現在才有體面的好氣色和160斤的體重,這在他的同胞當中也完全說得過去了。再說應該謙虛一點,所以他打算到晚年再達到200斤。

  總之,布呂諾眷戀他的家,他故鄉的城市,他的國家——這個在北海上奪得的國家——如果沒有嚴重的情況,他是永遠不會順從地離開紐哈文運河上的住宅,在他看來是荷蘭第一城的漂亮城市鹿特丹,以及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王國荷蘭的。

  不錯,毫無疑問,但同樣真實的是在那一天,布呂諾已經在君士坦丁堡、古代的拜占廷、土耳其人的伊斯坦布爾、奧斯曼帝國的首都了。

  歸根結底,範·密泰恩是什麼人?——只是鹿特丹的一個富商,一個煙草批發商,是哈瓦那、馬裡蘭、弗吉尼亞、瓦利納、波多黎各,特別是馬其頓、敘利亞、小亞細亞的優質產品的聯名簽署人。

  已經有20年了,範·密泰恩與君士坦丁堡的凱拉邦公司做著大筆的煙草生意,該公司把它的信譽卓著、質量可靠的煙草發往世界的五大洲。與這個重要的商行不斷往來,使這位荷蘭批發商精通了土耳其的語言,也就是在整個帝國通用的奧斯曼語。他說起這種語言來就像奧斯曼帝國的一真正的臣民,或者像信士們的長官「摩莫南埃米爾」的一位大臣。布呂諾出於好感,正如上面所說的,他對主人的生意了如指掌一樣,說起這種語言來也同樣熟練。

  在這兩個怪人之間甚至有過約定,當他們到土耳其之後,他們私下談話時只用土耳其語。因此除了他們的服裝之外,實際上人們很可能把他們當成兩個古老血統的奧斯曼人。何況這種看法儘管使布呂諾不高興,卻會使範·密泰恩感到愉快。

  然而每天早晨,這個順從的僕人卻甘願問他的主人:

  「Efendum,emriniz ne dir?」

  這句話的意思是:「先生,您想要什麼?」後者就用流利的土耳其語答道:

  「Sitrimi,pantabunymi fourtcha。」

  意思是:「刷一刷我的禮服和我的長褲!」

  由於上述原因,我們就會明白,範·密泰恩和布呂諾在君士坦丁堡這座巨大的城市裡走來走去不會有任何為難:首先是因為他們非常流利地講著該國的語言;其次是他們在凱拉邦公司裡一定會受到友好的接待,該公司的頭頭已經到荷蘭去了一次,並在進行比較之後,與他在鹿特丹的商業夥伴建立了友誼。這甚至是範·密泰恩離開他的國家之後,想過要到君士坦丁堡來定居的主要原因;也正因為如此,布呂諾儘管抱怨還是跟著他,所以兩個人才終於在托普哈內廣場上漫步。

  不過在此刻的夜色裡,開始出現了一些行人,但主要是外國人而不是土耳其人。然而還是有兩三個蘇丹的臣民邊走邊聊,一個建在廣場深處的咖啡店的老闆,不慌不忙地排列著到現在還沒人坐的桌子。

  「1點鐘之前,」一個土耳其人說,「太陽將沉沒在博斯普魯斯海峽的海水裡,到那時……」

  「到那時,」另一個答道,「我們就可以吃飯、喝酒,尤其是隨意抽煙了!」

  「有點太長了,這種齋月的齋戒!」

  「像所有的齋戒一樣!」

  另一方面,兩個外國人也在咖啡店前面散步,同時在進行交談:

  「他們真令人吃驚,這些土耳其人!」其中一個說道。「確實一個旅遊者在這種討厭的封齋期裡來遊覽君士坦丁堡,會對馬赫穆德的首都留下一種淒涼的印象!」

  「呵!」另一個反駁說,「倫敦的星期天也不比這裡高興!土耳其人白天齋戒,他們就在夜裡進行補償。隨著宣告太陽落山的炮聲,烤肉的氣味、煎魚的香氣、長管煙斗和香煙的煙霧,就使街道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這兩個外國人想必說得有道理,因為就在這時,咖啡店老闆叫著他的夥計喊道:

  「把什麼都準備好!一個小時以後,齋戒的人就全湧來了,就不知道該聽誰說話了!」

  兩個外國人接著談話,說: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齋戒期間的君士坦丁堡看起來更加有趣!如果說這裡的白天像行聖灰禮儀的星期三那樣淒涼、陰鬱、悲慘的話。它的夜晚卻是像狂歡節的星期二那樣高興、熱鬧、瘋狂!」

  「這確實是一種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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