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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我的老米歇爾,」巴比康回答,「你的伊波格裡夫也不:可能表演得大久,因為儘管有了潛水服,你身體裡的空氣份然會膨脹起來,象一顆炸彈,或者不如說象一個升得太高的氣球一樣炸得粉碎。所以你也用不著遺憾了,不過請記住:只耍我們在真空裡漂浮,我們就不能允許你悠然自得地到拋射體外面去散步!」

  從某種程度上說,米歇爾·阿當被巴比康說服了。他承認有困難,但是不同意、辦不到」,他從來不說「辦不到」三個字。

  他們從這個話題轉到另外一個話題,一直沒完沒了地談下去。在這種條件下、對這三個朋友來說,許多思想仿佛是從大腦裡自己鑽出來的,猶如在春天的溫暖裡新抽出來的嫩葉。他們覺得他們的大腦仿佛是一個枝葉茂密的灌木叢。

  整整一個上午,他們你問我答,侃侃而談。這時候、厄卻爾突然提出了一個一時無法解決的問題。

  「我說,」他說,「到月球上去固然很好,可是我們怎樣回來呢?」

  「他那兩個對話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覺得很希奇。幾乎可以說這個可能性還是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出現。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尼卻爾?」巴比康嚴肅地問。

  「還沒有到這個地方就問怎樣回來,」米歇爾插嘴說,「我認為是不合時宜的。」

  「我說這句話,可不是打退堂鼓,」尼卻爾頂了他一句。「我再說一遍,我只不過問一下:我們怎樣回來?」

  「我不知道,」巴比康說。

  「我呀,」米歇爾說,一要是我知道怎樣回來,乾脆就不來了。」

  「看他說的,」尼卻爾大聲說。

  「我同意米歇爾的話,」巴比康說,「不過,我再補充一句,就現在來說、這個問題毫無價值。 等以後我們認為適當的時候再來考慮吧。我們雖然沒有哥倫比亞大炮,可是拋射體總是在那裡。」

  「多麼美妙的前程:一顆沒有槍的子彈!」

  「槍,我們可以製造,」巴比康國答。「火藥,我們也可以製造!月球上不會沒有金屬、硝石和炭。何況,我們如果要回來,只要戰勝月球的吸引力,只耍能到達八千法裡的高度,就能夠單單依靠重力定律降落到地球上了。」

  「夠了,」米歇爾說,他開始興奮起來。「再也不要討論回去的問題了:我們已經談得大多了。關於和我們地球上的老同事的聯繫問題,我認為並不困難。」

  「怎麼辦?」

  「用月球火山發射流星。」

  「妙計! 米歇爾,」巴比康用堅決的口氣口答。「拉普拉斯曾經計算過,只要具有我們的普通大炮五倍的力量,就能夠把一顆流星從月球送到地球上去。事實上,所有的火山的推動力都比這個力量大得多。」

  「烏拉!」米歇爾叫道。「這些流星正是我們的好郵差,而且一個錢也不要花!我們對月球郵政總該滿意了吧!呵!我想起來了……」

  「想起了什麼?」

  「我想起了一個好主意:我們為什麼不在我們的炮彈上系一根電線呢?那樣的話,我們就能給地球發電報了!」

  「見你的鬼!」尼卻爾反駁他。「八萬六千法裡的電線,你以為就沒有一點重量嗎?」

  「那有什麼關係!我們只要把哥倫比亞炮的火藥增加兩倍就行了!我們甚至可以增加三倍、四倍呀!」米歇爾大聲說,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了。

  「這個計劃,只消提出一個小小的反對意見就站不住腳了。因為在地球自轉的時候,我們的電線就會象絞盤上的鐵鍊一樣纏在地球上,最後不可避免地要把我們拉到地球上去。」

  「我用合眾國的三十九顆星起誓!」米歇爾說,「我今天想出來的都是些無法實行的餿主意!簡直可以和梅斯頓媲美了!不過我想,如果我們不回去,梅斯頓可能要到這兒來找我們的!」

  「嗯!他會到這兒來的,」巴比康表示同意,「他是一位可尊敬的勇敢的朋友。再說,還有什麼比這更容易的呢?哥倫比亞炮不是埋在佛羅里達地底下嗎?還會缺少製造火棉的棉花和硝酸嗎?月球還能不再經過佛羅里達天頂嗎?再過十八年,月球不是又重新回到現在的位置上來了嗎?」

  「是呀!」米歇爾說,「是呀,梅斯頓會到這兒來的,還有我們的朋友艾爾菲斯頓、布魯姆斯伯裡和大炮俱樂部所有的會員也會和他一起來的,他們一定會受到很好的招待!以後我們還要製造許多『地球一月球拋射體列車』哩!烏拉!梅斯頓!」

  可敬的梅斯頓雖然聽不到向他發出的歡呼聲,耳朵至少可能要發熱吧。他現在在做什麼呢?毫無疑問,他也許正守在落基山琅峰觀測站,努力尋找在太空裡運行的這顆幾乎看不見的炮彈吧。如果說他正在思念他親愛的夥伴們,我們應該說,他的夥伴們也對得起他,因為他們在這種特別興奮的精神狀態下,也在不停地向他發出良好的祝願。

  但是,為什麼拋射體的旅客們會沉人這種越來越明顯的興奮狀態呢?他們一向喝酒很有節制,這是無可懷疑的。那麼,他們的大腦出現這種奇怪的興奮現象是不是應該歸因子他們現在所處的特殊環境呢。是不是因為他們離月球太近,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因而神經系統受到月球某種秘密的影響了泥?他們滿面通紅,仿佛剛剛在爐子眼前烤過火,他們的呼吸加快,兩隻肺好象鐵匠爐的風箱,兩隻眼睛特別亮,他們的聲音大得可怕;他們的話仿佛一個個被炭酸氣頂出來的香擯酒瓶塞一樣,他們捐手茵腳,令人不安,仿佛地方大小掄不開胳膊一樣。還有一個令人注意的細節是,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這種過度緊張的精神狀態。

  「現在,」尼卻爾用生硬的口氣說,「既然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從月球上口來,我倒要問問我們到那裡去做什麼。」

  「到那裡去做什麼!」巴比康回答,他象在練武廳裡那樣跺跺腳,「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米歇爾大叫一聲,他的叫聲在拋射體裡引起了響亮的回聲。

  「不知道,我甚至想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巴比康也反唇相譏,他也和他的對話人爭吵起來了。

  「哼!我知道,我,」米歇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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