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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7月20日,巡邏艦抵達西拉島停泊。這是荷馬詩中歌頌過的忠實的厄邁的故鄉,現在是被土耳其人從大陸逐出來的人們的避難所。西拉島的天主教大主教一直受法國保護,因此年輕的船長在此受到熱烈的款待。亨利對此滿心喜悅,同時也有一件憾事。當他和此地的法國領事談話時,聽說三天前有一艘掛希臘旗,叫卡利斯塔號的三桅船剛離去,心裡不禁後悔為何沒有早到三天。不過這下也清楚了,卡利斯塔號確實是趁巡邏艦與其他匪船交戰時逃跑的,它離開喀索思以後就向群島的南方駛去。

  「有沒有人知道它朝哪裡去了?」亨利激動地問。

  「據說,它不是到克裡特島的某個港口,就是朝東南方的那些島嶼去了。」

  「你從沒和它的船長打過交道嗎?」

  「從沒有,船長。」

  「那你知不知道那個船長是否叫尼古拉·斯科塔?」

  「我不知道。」

  「那這艘三桅船和海上那幫為非作歹的傢伙是一夥的,這一點總可以肯定吧?」

  「那是肯定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它駛向克裡特島就毫不奇怪了。那邊的一些港口是完全對海盜開放的。」

  這個消息並不出乎亨利的預料,所以也沒讓他激動。只是太不巧了,沒有碰上它。既然它是向南駛去,巡邏艦也要去同一個方向,所以遲早是會見面的。因為急著尋找尼古拉·斯科塔,亨利當晚就命令起錨,乘著一陣微風,離開了西拉島。根據氣壓錶指示,風力可能加大。

  不能否認,十五天來,達爾巴萊船長花費了同樣的力氣去尋覓海盜船和三桅帆船。在他心裡,對付卡利斯塔號應該跟海盜船一樣。

  可是,他怎麼也見不到卡利斯塔號的影子,巡邏艦搜遍了納克索所有的港口,周圍的小島和礁石之間,毫無蹤跡。所有的海盜船居然在它們經常出沒的地方絕了跡,真有些奇怪。不過西格拉德群島非常富饒,群島間的商業非常繁榮,海盜們不可能放過的。

  與納克索遙相對應,由一條寬七海裡的人工運河隔開的巴羅斯以及周邊的各個港口,尼古拉·斯科塔也一個都沒有光顧過。也許真像領事說的,是朝克裡特島開去了。

  8月9日,西方塔號停泊在米羅港。這個島因為火山爆發而變得十分貧瘠。十八世紀還一直很富,而現在人口日益減少,土地產生的盡是有毒瘴氣。

  在這裡也白費了功夫,不僅沒有三桅船的影子,連那些常在這一帶搶劫過往商船的普通海盜都沒見到一個。這讓船長想到,也許西方塔號太引人注目,海盜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巡邏艦讓群島北部的海盜們嘗到了厲害,所以南部的傢伙們早就聞風而逃了。總之,不論出於什麼原因,這一帶海面還從未如此平靜過,似乎商船以後可以放心地打此經過了。西方塔號向它遇到的每一艘船打聽,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提供一點有用的情況。

  眼看到了8月14日,還有兩周,就是按約定到斯卡龐陀的日子了。巡邏艦此時已離開西格拉,向南行進了七、八十法裡。狹長的克裡特島上的山峰頂白雪皚皚,聳立在海面上。

  達爾巴萊船長決定向克裡特方向駛去,到了那裡,向東面折去,就可到斯卡龐陀。

  這期間,離開米羅島後,巡邏艦又把桑托林島的懸崖峭壁裡的每一個小灣都查了個遍。這片海域相當危險,每時每刻都有因火山噴發而產生的新暗礁。

  第二天,8月15日,群島中最大一個島嶼的身影出現在淡藍色的地平線上,海岸線上一塊凹陷部分,那就是它的首府康迪。

  「船長,您的意思是要在哪個港口停泊嗎?」大副問。

  「克裡特島一直在土耳其人手裡,」亨利回答,「我想我們在此沒什麼可做的。根據在西拉聽到的消息,儘管斯法克人一直在和他們打,但穆斯塔法的軍隊已經佔領了全島。」

  「斯法克人自戰爭以來就贏得了英勇善戰的美名,這些山裡人非常強悍。」大副說。

  「勇敢倒是勇敢……也很貪婪,托德羅斯,」亨利說,「他們奪回島嶼不到兩個月,當時穆斯塔法的兵被他們收拾得差不多了,可土耳其人把珍珠、寶石、槍支扔在地上,這下好了,他們全去撿東西了,結果土耳其人趁機逃出了隘口,不然肯定一個也跑不掉。」

  「這太讓人難過了,不過,船長,克裡特人絕對不是希臘人!」

  土生土長的希臘籍大副說這番話是很自然的,在他眼裡,克裡特人儘管很愛國,可他們以前不是,就連並人新王國版圖之後,他們也不是希臘人。克裡特和薩摩要一直歸土耳其管轄到1832年,直到蘇丹把全島的統治權交給穆罕默德—阿裡。

  眼下,巡邏艦船長不想在任何一個港口停留。康迪現在是埃及的大軍火庫,帕夏就是從這裡調兵遣將攻打希臘的。而加奈島,人們不會歡迎懸掛科孚旗幟的巡邏艦。接下來的一系列地方都不曾得到任何消息。終於,在巡艦結束之際,他有了收穫。

  他對大副說:「我覺得監視北部海岸無用,應該繞過島的西北角,轉過斯巴達岬,在格拉布茲海面巡航一兩天。」

  這想法不錯。格拉布茲水域名聲不好,在那裡西方塔號也許可以找個機會轟上幾陣排炮,已經有一個多月沒碰上海盜了。再說,如果三桅船真是到克裡特島的話,就有可能到格拉布茲泊船,這又給亨利製造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到那一帶海域去。

  格拉布茲是個海盜大本營,七個月前就有英法艦隊和希臘正規軍前來掃蕩過,但克裡特島當局拒絕交出躲在島上的十二名海盜,艦隊司令只得命令向岸上開炮,毀壞不少船隻並強行登陸索要犯人。

  這下,等英法艦隊開走後,海盜紛紛前來,利用土耳其人的保護繼續罪惡勾當。所以亨利決定沿克裡特島南岸向斯卡龐陀進發,這樣就得經過格拉布茲。他發佈命令,大副立刻叫人執行。

  天氣很好,氣候宜人。12月是初冬,一月份就算冬末了。克裡特島不愧是米諾斯王和智慧的戴達爾的故鄉。當年希波克拉底在希臘行醫時,就是打發那些有錢的病人到克裡特島來療養。

  西方塔號儘量貼著風繞過斯巴達岬角時,正是黃昏時分。這天夜裡——這是一個透明的東方之夜——巡邏艦繞島航行。只要風頭一轉它就可以向南行駛了。早晨,巡邏艦已進入格拉布茲。

  六天的航程,船長一直注意島的西部海岸。從格拉布茲開出來的各式帆船不計其數,他盤問了好幾艘船,沒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但那些船對於格拉布茲可能藏有海盜的問題則諱莫如深,感覺得到他們害怕受牽連。亨利也問不出卡利斯塔號是否在港口。

  8月27日,西方塔號越過了克裡特島最南面的馬塔拉山嘴。看來這一次的巡航沒有什麼結果。在這個緯度上穿越利比亞海的船隻很少,通常都在偏北或偏南的航線上。除了山岩旁停泊的幾艘小船外,簡直沒有看到船。這些狹長形的小漁船,一般都是運送這一帶島嶼產的一種珍貴的海螺。

  雖說在這一片可以隱藏大量小船的島嶼間什麼也沒發現,不等於說下面的航程也一無所獲。亨利按照修訂的計劃,決定直接去斯卡龐陀。

  六點鐘,船長、大副和幾個軍官聚集在尾樓觀測馬塔拉山嘴。突然,一個瞭望的水手大叫起來:

  「右舷前方有船!」

  所有的望遠鏡一齊轉到這個方向,朝幾海裡遠的地方望去。

  「對,」船長說:「它緊靠陸地航行……」

  「掛了旗幟沒有?」

  「沒有,船長。」一個軍官答。

  「問哨兵認得出這艘船的國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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