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多瑙河領航員 | 上頁 下頁


  這時,他的恩人繼續談起剛才被打斷的話題,淡淡地說:

  「第二條理由嘛,布魯什先生,是這樣的:由於您也許尚不知道的一些原因,多瑙河是嚴密警戒的,這您剛才已經領教過了。越往下游去,警戒就越嚴,尤其是您可能會經過的塞爾維亞以及奧斯曼帝國的保加利亞各省,更是處於高度戒備狀態。因為那裡局勢很亂,而且從七月一日起,戰爭已經全面爆發。我估計,您旅途中會遇到接踵而至的麻煩。因此,在必要時,您不會介意一位正直的公民給您一點幫助吧。這個公民有幸能具有某種影響力。」

  第二條理由的價值在剛才把它說出來之前就演示過了。這條理由很有說服力,能言善辯的陌生人完全相信這一點。不過,他大概也沒有料到立即收到如此完滿的功效。布魯什已經完全折服,只等找個臺階下來了。唯一棘手的是這個臺階可不好找。

  「第三條,也是最後一條理由,」這時,請求搭船的人繼續說下去,「我現在以你們的主席米克萊斯科先生的名義跟您說話,您的行動是受多瑙河協會支持的,所以,他要監督您進展的情況,以確保其誠實可信。當米克萊斯科先生瞭解到我想參與您的旅行,就給了我一張相當正式的委任狀。遺憾的是,因為我預先沒有料到您竟會這麼無緣無故地拒絕,就謝絕了他讓我帶來給您的那封介紹信。」

  布魯什松了一口氣。由於他曾經態度那麼堅決地一口回絕了對方的請求,現在想改變態度接受下來時,難道還找得出什麼比這更好的理由麼?

  「您早該說這些嘛!」他高興地叫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在話下了。如果我還要拒絕您的建議,那就是我的不是啦!」

  「這麼說,您是同意囉?」

  「是的。」

  「太好了!」這位業餘釣魚迷說。他終於得償所願了,便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現鈔,說:「給您,這是一千盾。」

  「您要開張收據嗎?」布魯什問他。

  「要是不給您添麻煩的話。」

  漁夫從一隻箱子裡找出墨水、筆和本子,從本子上撕下一頁紙,借著落日的餘輝一筆一劃地寫著收據,嘴裡同時念出聲來:

  「今收到,烏爾姆至黑海航行期間所釣全部鮮魚的預購款及所提供船位的費用,兩項共計一千盾,一次付清,付款人……」

  「先生,您貴姓?」他停住筆問道。

  布魯什的乘客正在重新點他的煙斗,吸了一口之後,邊吐著煙邊答道:

  「傑格,住在維也納,萊比錫大街四十五號。」

  乘客繼續吸起他的煙斗來。

  第四章 塞爾熱·拉德科

  南歐和東南歐一帶自古以來就是遭受戰爭之害最為深重的地區,儘管可以說地球上已經無處不被戰火侵蝕。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南歐、東南歐地區以及亞洲的一小部分,處於黑海和印度河之間,正好構成了古老大陸上互相爭衡的各種族間生死角逐的舞臺。

  腓尼基人、希臘人、羅馬人、波斯人、匈奴人、哥特人、斯拉夫人、馬紮爾人、土耳其人以及其他種族的人,拼死爭奪著這塊地區的一部分或全部,給這片土地帶來了可怕的災難。卻不如那些在當時還處於野蠻狀態的遊牧民族,他們避開戰火,穿越這些地區列寧文選列寧最重要的著作集。共2卷。第1卷收入,到歐洲中部和西部安家落戶,經過長期的同化,就形成了現代各個文明的民族。

  許多預言家說道,這些地區不僅有悲慘的歷史,它們的前景也是不容樂觀的。預言家們說,黃種人的入侵,遲早會在這些地區重演古代和中世紀的殺戮。那一天到來時養方法。陸九淵在鵝湖之會中有詩曰:「易簡功夫終久大,支,南俄、羅馬尼亞塞爾維亞、保加利亞、匈牙利,甚至還有土耳其(讓它扮演這樣的角色或許有些滑稽,因為今天稱為土耳其的這片國土,那時還掌握在奧斯曼皇族手中),將自然而然地成為歐洲的前哨,衝突一起,最早損害的必將是它們的利益。

  這些預言中的災難尚遙遙無期,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交錯密佈在地中海和喀爾巴阡山之間的各個種族終於擁擠著安頓了下來。和平——這所謂文明種族之間的相對和平——也漸漸把自己的勢力擴展到了東方。從此以後,紛亂、劫掠和殺戮、好像局限在了仍然處於奧斯曼帝國統治之下的巴爾幹半島一帶為「以理得於心,非言不暢,物定於彼,非名不辨」,「名逐,成了那兒的「地方病」。

  土耳其人最早於一三五六年進入歐洲,一四五三年成為君士坦丁堡的主人。他們的擴張行為大大觸犯了先前的入侵者。那批入侵者來自中亞,很久以前便改信基督教,從那之後,他們就開始和當地人民融合起來「難易相成,長短相較。」(《老子·二章》)《漢書·藝文志》,逐漸形成一些規範而穩定的民族。爭奪生存權的鬥爭亙古不變,周而復始。這些新生的民族奮起保衛他們以前從別的民族那裡奪來的土地和財富。為抵抗土耳其的入侵,斯拉夫人、馬紮爾人、希臘人、克羅地亞人和日耳曼人築起一道生生不息的血肉防線,這道防線雖然有的地方不太堅固,但是沒有一處能被徹底摧垮。

  奧斯曼王朝被遏制在喀爾巴阡山和多瑙河之間,甚至連這最後的疆域也要保不住了。現在被人們稱作「東方問題」的,正反映了近百年來土耳其人向後撤退的歷史。

  與先前的,即他們自以為取而代之了的那些入侵者不同的是,這些亞洲的穆斯林從來就沒有能夠同化被他們所奴役的各國人民。他們通過武力建立國家,而後一直作為征服者,以主人的姿態向奴隸們發號施令。如此的統治方式,加上宗教信仰的迥異,不能不招致被征服者的不斷反抗。

  事實上,這種反抗此起彼伏、經久不衰。

  經過幾個世紀的鬥爭,希臘、門的內哥羅、羅馬尼亞和塞爾維亞終於在一八七五年獲得了完全的或不完全的獨立。而另外那些信仰基督教的民族,卻仍生活在穆斯林王朝的鐵蹄之下。

  一八七五年的頭幾個月,這個王朝的統治比以往更加殘酷了。當時,素丹王宮中,反動勢力占了上風,在他們淫威的肆虐下,奧斯曼帝國的基督教臣民被課以重稅,受到迫害和殘殺,慘遭無盡的折磨。對此,人民的反應是迅速的。及至夏初,黑塞哥維那便再次爆發起義。

  愛國武裝力量遍佈鄉村,在其傑出領袖佩科一保羅維奇和呂比布拉蒂斯等的指揮下,把派來圍剿他們的敵人正規部隊打得落花流水。

  戰火很快就蔓延開來,遍及門的內哥羅、波斯尼亞和塞爾維亞。一八七六年一月,土耳其軍隊在杜加的掩蔽地帶又吃了敗仗,這就更加鼓舞了愛國者的鬥志。人民的反抗怒火開始在保加利亞迅猛燃燒。一如既往,鬥爭是以無聲無息的密謀和集會開始的。這個國家勇敢的青年都悄悄投入了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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